飯後,孟三娘拎著斧頭就上了山,而閻九幽則留在家裏畫符,朱砂、黃紙,再加上特殊的線條,一張符咒便一蹴而就。
看著麵前的符咒,閻九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從未想過他堂堂閻君,竟會有一日靠畫符來抓鬼,若是被手底下的那般陰差知曉,他的威嚴何在?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一日三餐,也為了讓那個女娃娃少折騰他,不得不拿起紙筆勾勾畫畫。
王華不敢靠近,站在角落裏看著,唯恐一個不小心被誤傷。
傍晚時分,閻九幽終於放下了筆,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禁眉頭微蹙,心中暗自擔憂:“這太陽都要落山了,怎的女娃娃還沒回來,難道遇到了什麼事?”
又等了一會兒,閻九幽看著已經落下去一半的日頭,心中的擔憂更甚,忍不住走到大門口,遠遠地向外眺望。
眼看著太陽落下山區,天空隻剩下淡淡的餘暉,閻九幽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隻見孟三娘扛著一棵一人抱的大樹,腳步飛快地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狗蛋,三娘回來了。”
閻九幽一聽,頓時黑了臉,心道:“我就多餘擔心她。”
雖是這麼想,可閻九幽並未挪動半步,依舊站在門口看著,直到孟三娘來到眼前,道:“怎的這個時辰才回?”
孟三娘背在身後的手,猛地拿了出來,獻寶似的說道:“狗蛋,你看三娘抓到了什麼?”
隻見兩隻灰色的兔子被孟三娘抓著耳朵拎在手裏。
閻九幽微微皺眉,道:“就為了抓兩隻兔子,你耽誤到現在才回來?”
孟三娘似是沒有察覺閻九幽的不悅,依舊笑眯眯地說道:“狗蛋最愛吃兔肉,而且這皮毛還可以給狗蛋做衣服,又柔軟又暖和,這樣狗蛋才不會生病。”
自從那次他因為傷寒差點死了,孟三娘就格外在意,就算冬日缺吃少喝,也不會缺了閻九幽的棉衣。
閻九幽聽她張口閉口想得全是自己,心裏的不悅瞬間消散,道:“以後進山,定要在入夜之前回來,否則遇到凶煞、厲鬼,你便是想回也回不來了。”
“嗯嗯,三娘心裏有數。”
孟三娘邊說,便扛著大樹進了院子。隨手將大樹扔在一邊,她找了個籠子,將手裏的兔子扔了進去。
這時閻九幽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桃樹上,一眼看去,不由一陣無奈,道:“讓你砍些桃枝便可,你怎的將整棵樹連根拔起了?”
“三娘想將這棵桃樹種在院子裏,這樣春日不僅能賞桃花,夏日還有桃子吃。”
說幹就幹,孟三娘拿起鏟子就在院子裏挖坑。
閻九幽看看麵前的桃樹,猜測樹齡應該在百年左右,沒想到這女娃娃竟然還能找到這麼一棵。
閻九幽正想拿砍刀砍下幾根樹枝,卻被孟三娘攔了下來,道:“放著我來,你這力氣哪能砍得動,萬一傷了手,三娘又得去買藥。”
□□裸地嫌棄,絲毫不掩飾,閻九幽心中氣惱,卻又不好反駁,他現在的身體確實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孟三娘看著麵前的桃樹,拎著砍刀問道:“要砍哪一根?”
閻九幽還在生氣,本不想搭理孟三娘,可一觸及她明亮又幹淨的眼睛,他就一如既往的心軟,無奈地歎了口氣,指了指和他拳頭差不多粗細的桃樹枝,道:“這般粗細的,砍上兩根。”
孟三娘應聲,拎起砍刀就砍了下去,僅僅一下桃樹枝應聲而斷,切口齊整一點毛茬都沒有。隨後她又砍了一根下來,轉頭問道:“還砍嗎?”
“暫時不用。”
孟三娘點點頭,將樹枝放到一邊,扔掉砍刀,將桃樹扶起來,抱著就走向挖好的樹坑。她將桃樹放進樹坑,用腳將之前挖的土又填了回去。等填的差不多了,她試探地鬆開手,結果桃樹歪向一邊,剛剛填的土又掀了起來。
閻九幽見狀出聲說:“你需在樹坑旁邊先插上幾根棍子,用作支撐。否則單憑那點土,根本無法固定。”
孟三娘聞言恍然大悟,按照閻九幽說的,又開始折騰起來。
閻九幽坐在一邊,處理剛剛砍下來的桃樹枝,僅僅是將上麵多餘的小樹枝砍掉,就將他的手磨出兩個水泡,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都說了不用你,非得逞強。”不知何時,孟三娘來到了他身邊,蹲下身拉過他的手,小心地看了看。
閻九幽轉頭看向桃樹,此時正立在院子裏,樹幹的四周插著木棍,將它固定在了正中間。
“走,回屋,我給你上藥。”
閻九幽懊惱地看看自己的手,這具身體還真是弱不禁風。
孟三娘點上油燈,拿出一根細針,在油燈上烤了烤,隨後抓起閻九幽的小手,道:“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