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觀主的符,二樓是安全的,走吧。”徐彥說著,跟了上去。
紙人薄薄一片,爬起樓來有點費力,時瑾跟在後麵,忽然覺得怪可愛的,這樣的符紙,怎麼看都不像是謝舒夜會用的東西。
二樓的空間與一樓截然不同,狹長的走廊盡頭,黑漆漆一片,讓人辨別不出是一堵牆,還是別的什麼。
周圍明明沒有光,白色的牆壁卻呈現出暗綠色的光澤。
紙人把他們帶到一扇緊閉的門前,順著門下的縫隙溜了進去。徐彥用手輕輕敲了一下門,敲門聲在長長的走廊上回響,空洞而單調。
“為什麼要敲門?”時瑾問。
“看看裏麵有沒有人。”徐彥說。
時瑾:“……”要是有人的話,應該很恐怖吧。
“怎麼打不開。”徐彥嘀咕著,摸到門把手上,想要推開這扇門,然而無論他怎麼用力頂,門也紋絲不動。
這時,走廊上突然傳來“吱呀”一聲輕響,時瑾側過頭,看見前麵一扇門打開了一條縫,但沒有任何人從裏麵走出來,似乎隻是被風吹開。
風?這裏怎麼會有風?兩個人都默了一瞬,然後不約而同的聽見樓下有聲音飄來,隱隱約約的,像是鋼琴聲。
鋼琴聲逐漸清晰起來,旋律憂傷而悲戚,與此同時,他們還聽到了那扇打開的門後,有歌聲傳來,優哉遊哉的唱腔,與樓下的鋼琴聲截然不同。
兩個人站在這裏,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去看看吧。”徐彥到底是幹過這行,膽子大。
時瑾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輕悄悄地走到門前,屏住呼吸,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一齊從門縫往裏探去。
正對著門縫的是一個梳妝台,此刻梳妝台前坐著一個人形,像是一個女人,漆黑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間,她哼著小調,悠哉哉地梳著頭發,一下一下,手指在發裏滑動。
徐彥蹲著的,他拉拉時瑾的衣角,抬起頭,朝他擠了擠眼,意思是問“這誰”?
時瑾搖搖頭,對他比劃了一下臉,意識是沒看到長相,自己怎麼能知道。
徐彥回了個“噓”地手勢,想要再看看,縱而好判斷下一步做什麼,其實他不算個有經驗的人,因為先前跟謝舒夜進到這種地方的時候,謝舒夜總會帶著其他的徒弟一起來,那幾個徒弟,不說全部吧,反正每一個都比他厲害多了,他也就是跟著混一混,打個下手的。
興許他每回表現的都很自信,謝舒夜這次竟然十分放心的把時瑾交給他,自己一個人去其他地方看了。
徐彥反複揉搓自己的手指,想在時瑾麵前表現一下,卻又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就隻能先騙時瑾留在這裏觀察,自己好想下一步的做法。
同時,他還不忘雙手合十,在心裏摸摸祈禱著,“祖師爺顯靈,祖師爺快顯靈吧。實在不行,讓謝觀主趕緊回來也是好的。”
時瑾倒是格外專注,他悄悄瞄著門縫,房間裏,女人已經梳完頭發,她站起身,走到另一張桌子邊。
桌子上擺著個老式留聲機,盒子色澤斑駁,上麵漆黑的大喇叭朝著時瑾他們的方向,在朦朦朧朧的光亮裏,詭異駭人。
女人打開抽屜,在裏麵挑揀著唱片。她始終背對著時瑾和徐彥,叫人無法看清臉,但嘴裏一直哼著的小調,卻讓時瑾覺得異常熟悉。
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時瑾茫茫然地想。
唱片被擺好,曲調驟起,蓋過了樓下的鋼琴聲,是明亮而歡快的調子,頓挫入耳。
徐彥覺得身心不適,因為這曲調雖然歡快,但是那不斷響起的口哨聲,和女人輕輕細細的哼唱,反而更加凸顯出詭異來。
他拽拽時瑾的衣服,對他打了個手勢,兩根手指在隔空走動,然後指了指旁邊關著的門,意思是要不要先去找觀主。
時瑾擺擺手,拒絕了,還想留在這再看看。
徐彥直接痛苦麵具,心想,我說什麼來著,這小帥哥就是老天賞飯吃,他媽的膽子這麼頂,這種情況下,眼睛都不帶眨的。
這可真是我大哥。徐彥欲哭無淚,開始後悔當時為什麼沒有跟著謝舒夜一起先去二樓了。
也是這時,時瑾忽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來幫這家人搬運家具的時候,就聽見女主人一直在哼這個調子。
他細細觀察,看見櫃子上景泰藍時鍾指到了十點,留聲機發出了“哢噠”一聲輕響,緊接著,黑色的膠片上有一道痕跡逐漸延伸出來,到邊緣時,變成了水滴,一滴一滴地淌下來。
因為房間光線太暗的緣故,時瑾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但是總覺得不是水,粘稠的液體一滴滴落下,在地上彙聚成一團。
於是,他用膝蓋頂了頂蹲在下麵的徐彥,然後對他比了個手勢,先指了指房間裏的留聲機,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後兩隻手合在一起,比了個圓圈,意思是留聲機有問題,讓他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