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院中,雲芝將僅有的幾兩銀錢拿了出來,愁眉苦臉道,“姑娘,咱們就隻剩下這麼點銀子了。”
魏舒窈看著匣子裏可憐巴巴的幾塊碎銀,一陣靜默無言。但今日實在沒心情去父親那裏要回私庫鑰匙,隻好默默往手腕上多添加了個玉鐲,準備到時候拿出來當掉或者放到醉仙樓裏做抵押。
一切都收拾妥當,臨出門的時候,卻罕見地生出了幾分緊張。
她其實還沒想好該怎麼麵對顧玹。
前世在宮中的那幾年,更多時候是顧玹依著她行事。
她哄顧玹的次數少之又少,一隻手就能數得清。哄人的方式也極其簡單敷衍,隻要裝模作樣撒個嬌,或是說上一兩句甜言蜜語,他便什麼氣也生不出來。
隻是不知道那些手段放到現在還會不會好用?
魏舒窈既期盼見到顧玹,又生怕他不吃自己這一套。
往外走的路上一直想著這件事。直到被門口守著的管家攔下來時,才堪堪回過神來。
柳管家笑眯眯地提了一嘴禁足令,但顧忌著這位小主子的身份與平日裏的作風,也不敢動真格地將她綁回去,隻好派人去找世子爺過來。
魏舒窈才沒耐心與管家周旋,剛要不顧阻攔地邁出門檻時,後麵突然傳來一句嗬斥。
“站住!你這是要去哪?”
從正院匆忙走來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的父親魏良平,魏良平雖沒有什麼才情,但整個人看起來卻有種書卷氣,長著一副好皮囊,年輕時,是長安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即便到了中年,依舊相貌堂堂儒雅風流。
魏舒窈容貌隨了母親,倒是她弟弟長得更像父親一些。
她提著裙擺轉身,對上魏良平嚴肅的麵孔。
一直以來,父親都有著望女成鳳的心願,看中了顧佑清皇太孫的身份,所以極力煽動她退了與顧玹的婚事。
然而退婚的代價格外沉重,不僅自己落得一身不堪,他也因此事丟了在禮部的官職。
丟官以後,嘉永候府成了全京城的笑話,父親整個人變得焦慮了起來,開始頻繁地撮合她與顧佑清。
她對顧佑清本就沒有什麼男女之情,隻因著太子妃沈氏與外祖家有些遠房親緣關係,所以喚他一聲表哥,但並不願嫁給他。
父親見達不成目的,惱羞成怒,想讓她乖乖聽話,於是便有了現在的禁足,以及沒收私庫。
魏舒窈實在想不清楚,就連身在朝堂之外的普通人也能看清眼前形勢,顧玹稱帝乃大勢所趨。
隻有父親還執迷不悟,也不知聽了哪個道士的胡言亂語,堅定地以為顧佑清會繼承皇位。
哪怕到了現在,魏良平還依舊在語重心長地勸,“窈窈,你知不知道外人怎麼說為父的?他們說為父生的一雙兒女中,一個是花瓶,另一個是藥罐子,都隻中看不中用。嘉永候府不能就這麼倒了,你現在已經得罪了欽北王,無人敢娶。好歹還有太孫對你一往情深,唯有嫁給他,才能揚眉吐氣,保魏氏一族繁榮昌盛……”
魏舒窈聽見顧佑清三個字就覺得反胃,上一世她誤以為顧佑清是救命恩人,是真的把他當做親哥哥一樣去信任,後來才得知在對方眼裏,自己不過是一枚可以牽製顧玹的棋子。
她識人不清,受人蒙蔽,下場很是狼狽。若不是因為顧玹,恐怕早就變成了一縷冤魂。
魏良平喋喋不休的說話聲使得她生出點煩躁。
魏舒窈出聲打斷他,“我才剛退婚,還不想嫁人,父親因為這點事就要虐待我嗎?”
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