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陸沉昭轉頭看向門外,勾唇笑道:“你來得正好。”
驀地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周魘不動聲色地停在106洋房門口,眉頭微微一皺,很快又平整了。
看來這位渾身冒著冷氣的年輕人就是他口中的那位想看屍體的朋友,戴帽子的陌生男人開口嗆了陸沉昭一句:“你朋友似乎不想看屍體,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陸沉昭沒搭理陌生人,隻是歪頭看著周魘,嘴角帶笑。
周魘問道:“擔架上的人是張奕?”
陸沉昭瞥了眼抬著擔架的陌生人:“他們說是,我沒認出來。”
周魘邁步走進玄關,停在了陸沉昭身邊,擔架的正前方。
戴帽子的男人盯著周魘白得難見血色的臉看了一會,和同伴一起把擔架放到了地上,伸手捏住蓋著張奕屍體的白布:“你到底想不想看?不想看就說一聲,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周魘低頭看著白布上斑駁的血色:“勞駕往裏麵挪一點,這個角度看不清楚。”
陸沉昭伸手指了下樓梯前的那大塊空地:“就搬到樓梯口那邊吧,地方夠大,你想站在哪個角度看都很方便。”
戴帽子的陌生男人和同伴抬著擔架往回挪,把擔架放到了陸沉昭指定的地方:“我揭開了。”
他捏著白布的一角往旁邊一翻,白布下的屍體完整地暴露在外麵。
看到屍體的瞬間,周魘明白為什麼陸沉昭說他認不出了。
擺在擔架上的是一個沒有皮,似乎也沒有骨頭的,被捏成人形的血肉。
能證明他身份的,隻有架在臉上的那副已經碎了的黑框眼鏡。
看了大約一分鍾後,周魘挪開了視線。
陸沉昭示意陌生人把白布蓋上:“蓋上吧,他不想看了。”
周魘低頭看著陌生人整理蓋在張奕屍體上的白布:“張奕是怎麼死的?”
戴著帽子的陌生人回答道:“不知道。”
“大概和二樓的衛生間有關。”陸沉昭垂眼回答著周魘的問題,眉眼間藏都藏不住的輕佻淡去了一些,多了幾分莊重,“我來得早,正巧目睹他們把屍體從二樓的衛生間往出抬。張奕渾身是血,衛生間裏倒是幹幹淨淨的,連半點髒東西都看不見。”
周魘記得和張奕一起住在106洋房的是一個名叫陸燃的年輕男人:“有沒有問過陸燃?”
“沒有。”陸沉昭不好意思地笑著,語氣中卻半點也聽不出來,“不知怎麼回事,我一來到這裏,就隻顧著幫你攔著他們把屍體帶走,其餘的都忘了。”
周魘:“……真是謝謝你惦記著我。”
“不必客氣。”陸沉昭笑了笑,又說道,“張奕死亡的消息是105的許文凱告訴我們的。他說陸燃天一亮就跑來敲他們的門,慌慌張張的,臉色也很差,像是一夜沒睡。我覺得,陸燃肯定知道點什麼。”
106洋房一樓隻剩下周魘和陸沉昭兩個人了,陸沉昭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在周魘身上上下打轉,像是在尋找什麼:“你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想知道的話,我們一起去問陸燃。”
寧亂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紅著眼睛衝進來,對著他們說道:“陸沉昭,周魘,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張奕半夜去二樓的衛生間洗澡,陸燃上去找他的時候,張奕讓陸燃進去幫他找眼鏡……”
想起陸燃描述的畫麵,寧亂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磕磕絆絆地說道:“門從裏麵打開後,陸燃看到張奕成了一個沒有皮的血人,渾身淌血地站在裏麵,身後還……還有一隻很可怕的爪子,在刮他身上的血肉。”
陸沉昭問道:“張奕當時是死是活?”
“不知道,誰也沒問陸燃這個,陸燃也沒說。”寧亂的腦子驀地亂了,“不對,張奕當時還能和陸燃說話呢,說不定真的還活著……不過也不一定,有可能和小樹林裏一樣,是別的東西在假冒張奕說話……”
寧亂說著說著沉默了,臉色有點不好。
周魘覺得不太對勁,在這種陌生又不安全的地方,就算想洗澡一般也會盡早洗,不會拖到半夜:“陸燃知道張奕為什麼半夜洗澡嗎?”
“你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問過陸燃,陸燃昨晚也恰好問過張奕。”寧亂背上莫名起了一身白毛汗,“張奕當時回答他,身上有點髒就洗了。陸燃昨晚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跟我們說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答案有問題,他和張奕在床上打牌的時候,張奕身上很幹淨,不至於他回一樓睡了一覺,張奕身上就髒了。”
周魘沉思片刻,說道:“或許在陸燃睡覺的時候,張奕身上發生了點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