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第13章(1 / 1)

她少時聽人唱《白石郎曲》,便覺得這世間隻有鄭元睿才當得其中“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的稱讚。

第一次見他是在五歲那年,北齊派了太子與使臣商議兩國和親之事,最後定下了她為和親公主,父王說過,她以後的夫君很有可能就是北齊太子,於是她一直悄悄留意著。

那是個比女孩還漂亮的男孩子,十分溫柔有著濃濃的書卷氣,身上散發著一脈溫和而含蓄的香氣,是龍涎香,那抹神秘的氣息就像一種溫柔的蠱毒,總是在吸引她去尋覓。

她也曾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那個小男孩一直在身後跟著自己,後來,她親手毀了一切。

可是她站在城樓上看著離開的使團,她實在是不甘心,她會強大的,強大到可以把他搶回來,讓他無法離開。

她曾經那麼安靜而默然地按照命運的旨意重複平靜而刻板的生活,一日複一日。

眼看著完整而龐大的麻木,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一絲不漏的把人生籠罩起來,也許會目睹著它在蒼白的掙紮之後漸漸痙攣著陷入最終的窒息。

可是偶爾心裏會響起不甘之音,這是人類對壓迫的本能,讓自己質疑,所謂的生命。

然後,被命運毫不留情的打倒。

緊接著,被印上了糟糕的印記。

帝王都是多疑的,所以壽王為了表忠心,為自己的奪嫡之爭增加籌碼,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明幫暗助下害死了父王。

是選擇繼續做一個傀儡做皇室的吉祥物,還是反擊,為自己掙到更好的生活為枉死的父王報仇雪恨呢

當年邁昏聵的帝王麵對一個年輕有為的皇子,忌憚、猜疑、一點點證據,足以除掉這些膽敢凱覦皇位的亂臣賊子。

她愚蠢而急躁的行為,隻是誅殺了壽王外祖家的勢力。未能一擊而中,因此被苗家餘孽報複。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彼此傷害中,她終於讓壽王進了鳳陽高牆。老東西快死了,所有的人都開始了廝殺,終於那個蟄伏在陰影裏的毒蛇露出了尖牙,那個平庸的似乎隻是父王的狗一樣的裕親王在眾人的爭鬥中無聲無息的插手,然後坐收漁利,在最後終於鋒芒畢露,在所有人的支持下奪得帝位。

一報還一報,這句話從來都沒有錯,可是也要看他能不能報複回來。

她冷眼看著壽王餘黨暗算孝文帝,像他一樣動著手腳,沒有多久,孝文帝便已然不成氣候。就這樣,她聯合眾人讓雪凜為帝。

“都說高處不勝寒,我不怕寒就想爬上去看看,看看你們趨之若鶩的權利究竟是什麼樣的。”她以一種挑釁的姿態向這座皇城宣告著,自己終將成為權利的掌控者。權利是個引人墜入地獄的魔鬼,沾染上就無法抽身。於是為了權利為了欲望,她自毀般的與世人與死亡的陰影鬥爭著,她向這個壓製女人的世界挑釁著。

世界是充滿淚水的深穀,她是活在淚水中的金魚。

她隻能在其中苟延殘喘並以離經叛道的行為試圖逃離。曾經,她曾見過一個女孩,她嚐試著逃離,被她發現扣在了宮裏,那天有小瓣的梅花從宮牆外飄進來,那個女孩有些疑惑的看著宮牆外“是梅花,為什麼這裏沒有梅花,宮牆外有大片的梅花。”

她看著那個女孩倔強的眉眼,心裏有什麼動了一下,於是她指著院子裏一株枯樹:“等梅花開了,我就帶你走。”

那個女孩惡狠狠的,“不用,我自己可以離開。”卻總是借由過來,帶著某種期頤照拂那棵永遠不可能開花的樹。

這三年裏,女孩經曆了很多,愛上了帝王,卻被當成一個笑話,懷過一個孩子,最後沒生下來,一夜之間她像是放下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像是要成為這華美魚缸中的一員。

她看到了自己,於是她和女孩說:“就這樣放棄希望是件好事嗎?如果你不放棄希望,把真的說成假的,把假的說成真的,就無法生存。”她喃喃自語:“要是敗了這場輸贏,還有什麼資格活下去。”

女孩重新振作起來,再次獲得帝王的寵愛,隻是這次她懂得,哭,就輸了。愛,也輸了。

終於,在她要封妃的那天清晨,梅花開了。她瘋了一樣的去找女孩,帶她去看那朵小小的紅梅。

她們相視一笑,“我們要不要去看真正的梅花?雖然如果你跟我走,你就會一無所有。”

女孩的眼裏閃耀著光芒“那比聽起來什麼都有,要有趣的多了。”

她們兩個牽著手飛快的往郊外跑著,眼前是大片的梅花,輕薄的雪片飄在身上,笑著笑著就哭了。

金魚,終其一生也不可能離開魚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