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很孤獨。
……
夕嵐感覺到心髒出傳來的鈍痛,她恍然回過神,微微喘氣。
沈白的注意力分散在夕嵐身上,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夕嵐?”
“啊?”
“你怎麼了?”
很心不在焉。
夕嵐抿嘴,思索了一番,緩緩搖頭。
但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沈白十分不放心,可正主兒不願說,他也不能威逼利誘。
默不作聲走下去,沿途的風景因為主角兩人都藏有心事而忽略了。
沈白以為方才孩子們騎自行車經過引起了夕嵐對學業繁重的童年沒有自由的遺憾。
兩人漫無目的走,措不及防來到溪邊。
那裏還有一群孩子玩耍不願意回家。
迎風而立,夕嵐抬手將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從褲帶裏掏出發夾,隨手一夾,固定住不安分的長發。
有幾縷碎發不聽話,趁著風力溜出來。
夕嵐不緊不慢問起了困惑許久的問題,語氣輕鬆,仿佛是不經意間提起的。
“還記得高一開學不久,我們在上學路上遇到,還下了雨,沈白你還記得嗎?”
夕嵐連續用兩次“記得”,沈白懷疑是在映射自己記憶不好。
果不其然,沈白沒辜負夕嵐的預料。
愣是想了三分鍾左右才漸漸想起來。
夕嵐沒逮著機會不放用語言攻擊他,但是沈白一清二楚看到了大小姐往上翻的白眼。
全是無語。
自知理虧的沈白悻悻摸鼻頭。
他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時間太久了。
“回到學校我想了一整天,也許當時年紀小,閱曆不足,我理解卻不明白。後來我漸漸的明白了你當時的孤獨。”
沈白溫潤無害的臉色霎時沉下去,嘴角若柔若無的笑意逐漸收斂。
倏爾沈白摘下眼鏡,用衣角擦拭。
由於他低下頭,夕嵐看不到表情變化。
沈白的語氣一如既往沉著平靜。
“我們是一樣的。”
那一瞬間,夕嵐的眼眸亮了起來,僅僅是這一秒,她笑了。
沈白平淡述說:“以前覺得沉重,壓在身上快喘不來氣,你知道嗎?他們將想法寄放在我身上,所有的步驟都設定好。看似自由自在飛在高空的風箏,實際控製風箏方向的繩線握在放風箏的人。”
“我拚命地飛,他們拚命地追跑,即便雙手血痕累累也不肯放手,最後風箏承受不住高壓,斷了線。”
夕嵐直勾勾盯著他,專注的神情充滿蠱惑性。
她緩緩說:“我最喜歡的是小提琴,可爸爸告訴我,如果我搞藝術去了,家裏的公司誰來管,爸媽終有一天會離開我,我以後該怎麼辦?。”
“當時藝術界前景不是很好,他們怕我流落街頭。他教我商業管理,金融經濟知識,按你的說法,真的太沉重了。”
沈白說:“可是你選擇了繪畫而非音樂不是嗎?”
夕嵐笑眯眯點頭。
對啊,後來她又發現。
在對方也懂樂理的情況下,音樂掩藏不住作曲者的情感。
夕嵐和沈白對視上,意味深長笑。
“所以,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孤獨。
一樣的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