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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川覺得有必要改變一下心態,不然她就隻能提早跑虛源山去看看。其實她和柳月微相安無事,她感覺還是自己思想包袱太重。
她唯一的突兀就是從現在穿到了兩百年前。和沈霎說過的最出格的話,也就初相遇時淺淺兩句關於“sinα”的交談。當時沈霎並不在上頭贅言,顯然也是有心不讓兩人過多暴露。那時見麵在旁人看來是再普通不過的寒暄,又川不認為柳月微會看出什麼。
柳月微這個被發現了秘密的人依舊怡然自得,反倒是她這個不相幹的人惴惴不安,又川覺得這實在說不過去。
顧南到山上來進些物項,得了閑,便順道來看看這個師妹。他見又川頗有愁絲,覺著她在為那三十三劍陣苦惱,便和她說,不必太執著此事,若是哪天改了主意,和他一般到山下去,反還自在些。
又川接過他自山下攜來的酒,道過謝,說會好好想。
同伴在旁邊和幾位姑娘亂侃了一陣,這時過來叫走顧南,他們該下山了。
顧南所說沒有錯處,雜使弟子在山上都是一個“熬”字,資質好的早早拂去了他們這些差使,隻留他們和冗雜瑣碎度日。
上次穿越的時候,又川從沒感覺這麼“漫漫”,比如漫天蓋地,比如漫無邊際,好似一眼就能望到頭,又好像一眼望不到頭。
這些日子又忙了一陣,又川現在揀著這個空餘的時段,走到汲露殿的這一片木繡球邊上,隻覺得這一片白好像也望不到邊。
為迎著花宴,飛花殿那邊的瓊花使了法術不曾謝去,汲露殿這邊的木繡球也依舊開著。
她將從顧南那裏要來的酒灑在邊上,風氤著酒息朝她漾來。
四師兄風入蘭頗喜歡這種花樹,他生前的院裏有棵木繡球,這兩天也盈盈一樹花枝。她這兩年裏跑工的時候路過幾次,風過枝頭的喧囂叫她心底幾生漣漪。
她現在不可能真跑去那樹下,便跑到這樹林邊來。她也沒設燭煙之類,隻到這裏酹一盞酒,聊作慰念。
沒到汲露殿的時候,其實她也沒特意記著這些事。隻是入了殿來,便觸景生情,總覺著該做些什麼,否則心裏饒不過自己。
四師兄過世的日子並不在這個時節,生前也不喜酒。聽說他喜歡茶,但又川的印象裏,四師兄也不怎麼飲茶,他更多的時候都在進藥,身上一股淡淡的藥的苦味兒,還有若有若無的一枝春的暗香。
又川上羅春山折的一枝春,其實大半是給了四師兄。每年自羅春山回來後,她都先直奔四師兄的院落,揀幾枝給四師兄,讓他在這漫雪的冬日裏先受一下這“春意”,再將儲物袋裏的一枝春交去藥房。
每見她攜一枝春過來,四師兄都會說她這“報春使者”過來了,春日也當不遠了。
四師兄也說她和春天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