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走廊外已經消失的東方鄺,村井突然感受到一點遺憾,自己不是經常都有聽眾的。也記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那種哀傷的節奏,喜歡上下雨,可能,是從記憶中的那晚開始。雙手隱隱傳來刺痛,那種灼燒感,就像深深刻在他的內心,永遠忘不掉。他望著那雙手套發了發呆,抬頭離開了會議室。
殯儀館裏,東方鄺看著一旁蓋著白布的櫻子,他本想再次掀開看一眼她的樣子,但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母親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他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隻能一直攙扶著,心裏一遍又一遍堅定抓住凶手的念頭。大廳裏不斷有身著黑衣來進行悼念的人,有櫻子的同學,好朋友,老師,還有警局的同事,包括局長。東方鄺機械般的向著他們鞠躬,他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對於他人安慰的話語,隻是靜靜點點頭。
“阿姨”殯儀館外,裏子遞給他一根煙,望了望裏麵抱著骨灰盒雙眼空洞的老人。
“呼”東方鄺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看著前方。
“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其他案件比起來,謹慎,但是又沒有什麼相同的規律,難道真的是隨即殺人嗎”他沉默了半響說道。
“隨即殺人的話,以現在我們所掌握的線索,根本不能有什麼進展,除非等到他再次犯案。”裏子回答。
“再次犯案,就意味著另外一條生命會消失。”東方鄺吐出了一大口煙霧。
“一年前的事,還一直在折磨你吧。”裏子看向他。
“事後,你們所有人都告訴我不是我的錯,我盡力了,但是那種眼睜睜看著人質在你麵前失去生命,你卻無能為力,她的聲音,表情,一直在我腦子裏出現,也總是會夢到。我也想過忘掉,走出來,但我做不到。”東方鄺歎氣。
“或許,藤田輝真的影響到了你嗎”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所有人夢想的那樣,如果你不能接受它,就隻能走向更極端的方向。”他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煙灰。
“走吧,回廳裏。”東方鄺走向前方,裏子再次望了一眼大堂,跟了上去。
急救室門外,中年女人焦急得來回踱步,雙手合十放在眼前不斷說著什麼。突然,正在急救的燈黯淡下來,村井推門而出,迎上了女人的目光。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患者雖然大出血,但及時止住了,好好調養幾天就可以醒過來了。”他微笑著告訴女人,用手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謝謝您醫生,真的太感謝您了,您是我們倆夫妻的恩人!”女人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間泣不成聲,雙腿猛地跪在地上。
“快起來,這是我們醫生的職責,你不用太擔心了,好好陪著他吧。”村井將她扶起,示意離開後快步走向了一旁的走廊。他摘下口罩,脫下手術服丟進身邊的垃圾桶,揉了揉發酸的腰。
“村井醫生,您真的太厲害了!”一名女護士快步跑到了他的跟前,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沒什麼的,剛剛看的怎麼樣?”他微笑著。
“的確和看課本上的插圖不一樣,比我想象的要更難。”女生回答。
“當然,實戰和基礎理論會有很大差別的,不過隻要你成功做完自己的第一台手術,也就正式告別實習生身份了。”村井摸了摸她的頭。
“那個一會兒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喝點東西啊?”看著女生漲紅了的臉,村井一下子笑了出來。
“好啊,不過要我請客,你還不是一名正式的醫生呢。”他笑著回答。
“那一會兒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村井醫生您呢!”女孩開心地跳了起來。
“當然沒問題,那我們十分鍾後醫院門口見吧,我先回去換個衣服。”村井告別了女孩,向著自己的診室走去。
打開門,一名清潔阿姨正在打掃著桌麵,看見進來的村井,兩人四門相對。
“不好意思,我好像沒有叫打掃哦。”他明顯有些不悅。
“村井醫生,剛剛您在手術的時候,內科的鬆北醫生來送東西,發現您桌上好像有些茶漬,就讓我過來幫忙打掃一下。”阿姨回答。
“謝謝,不過我不是很喜歡有人隨便進我房間,請離開吧。”盡管有不適,但他還是很禮貌的將對方請了出去。他脫下大褂掛在牆上,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座位。
“咚咚咚”敲門聲拉回了村井的注意力。
“請進。”
“手術結束啦?”一名長相秀氣的矮個子男人走了進來。
“鬆北,你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隨便進我房間的吧。”村井有些沒好氣。
“我當然知道啊,大學呆在一起好幾年,剛剛給你送了一個病例過來,剛好院長也通知明天上午要召開會議,想過來通知你啊。倒是你喝咖啡的時候濺得到處都是這個習慣到現在都還在嗎?”鬆北笑著用拳頭捶了一下村井的肩膀。
“行了,你今天值夜班吧。”
“對啊,怎麼了?”
“那就可惜了,有人約我去喝東西,看來你是沒機會一起了。”村井有些炫耀。
“嘖,就別說出來調侃我了好嗎,大學時也是,現在工作了還是,你怎麼就這麼受女孩子歡迎啊,真的就是長相問題嗎?”鬆北氣憤地回答,村井不禁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