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燕都城行至清泉行宮,少說也要七日。
蘇眠和蘇翎同坐在禦輦中,一同前去的還有攝政王和朝中大臣。隊伍一行近千人,浩浩蕩蕩走了數日。
蘇眠單手支著腦袋,坐在馬車內昏昏欲睡,腕間傳來冰涼的觸感。
她抬頭,隻見謝恒握著她的手腕,側身讓出早已鋪好的軟榻。
“長公主若是累了,便先靠在榻上歇息吧。”
蘇眠打了個嗬欠,順勢半臥在榻上。
“也好。”
她閉目小憩,手腕還被謝恒捏著。此時他指尖微動,為她輕輕按揉,腕間的酸澀驟然消失。
坐在一旁的看書的蘇翎不由抬起眼,目光在兩人間轉了轉,又移開了眼。
蘇翎早前聽過傳言,還以為謝先生當真是被皇姐逼迫的。
如今看來不然,謝先生既不像傳言那般平庸,也不是傳聞裏那樣被皇姐逼迫。他待皇姐體貼,連著皇姐的性子也變好了不少。
蘇翎越想越覺得謝恒這人是極好的。
馬車外一陣喧雜,馬車顛簸後急急止住。蘇眠身子一歪,被謝恒小心護在懷中。
“發生什麼事了?”蘇眠抬起眼皮,淡淡問道。
蘇翎撩起窗帷朝外看去,行進的隊伍已經停下來了。
他輕皺眉,小臉上憂心忡忡:“前路似乎是被什麼堵住了。”
謝恒垂眸看了眼蘇眠,起身道:“臣出去看看。”
看著謝恒遠去的背影,蘇翎語氣不安,手已捏成拳:
“皇姐,會不會是攝政王他……”
說到一半他止住了話聲。他這一路時刻警惕,就怕中了攝政王的圈套。此時見隊伍停下,他總覺得會出什麼事。
蘇眠輕笑:“天塌下來,不還有皇姐頂著?”
蘇翎捏著衣角的手緊了緊:“可翎兒不希望皇姐出事。”
姐弟二人長得極像,不過蘇翎吃了不少苦頭,不像蘇眠那樣被嬌寵長大的,因此他明豔的五官也少了份張揚。
蘇眠坐起了身,屈指輕彈他的腦門。
“若不想我出事,那你可得快些長本事。日後本宮才能靠你高枕無憂,做大燕人人尊敬的長公主。”
蘇翎謹還記著蘇眠說過的話,他身為大燕天子,不得丟了皇家的臉麵。此時他板著張小臉,重重點頭,隱隱已有了天子的威嚴。
有蘇眠在身邊同自己說話,蘇翎不自覺安心下來。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問道:“皇姐可是喜歡謝先生?”
蘇眠挑眉:“為何這樣問?”
“翎兒隻是見謝先生這般體貼皇姐,替皇姐高興。過去皇姐喜歡蕭將軍,都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偏偏蕭將軍他……咳,皇姐能像現在這般開心,甚好。”
蘇眠微眯起眼。原身確實喜歡蕭騁,不過人家可對原身沒半點意思。
她的任務是保住燕國的江山,蕭騁一生都在為大燕皇室拚命,至死守護著燕國,她自然是要善待這位燕國大將的。
她需要用到蕭騁的能力,現在這些傳言隻會將這位大將推遠。也該找個時機,向眾人表明自己對蕭騁死心了。
正要開口,馬車帷幔被修長玉白的手指掀起一角,謝恒就站在外麵。
落日餘暉投在謝恒身上,看不清他的神色,隻勾勒出他明晰的下頜線。
謝恒溫聲道:“是前路的車梁坍塌,阻了行程。雖已經派人修,但一時半會兒怕是修不好了。”
官道上的橋梁,怎會說塌就塌?蘇翎聞言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不安地動了動。
蘇眠輕應一聲,朝前麵攝政王的馬車看去,方祁禮還穩坐其中。
蘇眠知道攝政王會借著這次機會殺了她奪取虎符,所以她早早調動了先帝留下的那十萬精兵。
她調了一千人跟在隊伍後麵,又安插了數十個精英暗衛在隊伍裏,剩下的則是全部埋伏在了清泉行宮。
隻是沒想到方祁禮會這麼沒耐心,還未走到清泉行宮就要對她下手了。
給自己倒了杯茶,蘇眠麵上依舊優哉遊哉。
靜靜看著外麵夕陽下沉,天色逐漸變得漆黑。
一個宮人提著宮燈匆匆趕來。
“長公主殿下恕罪,前麵的橋還未修好,今夜恐怕得委屈您和陛下宿在這兒了。攝政王已經吩咐奴才們搭好營帳,請長公主移駕吧。”
蘇眠冷哼一聲,被謝恒扶著從馬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