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瑤華大帝姬曦銜珠勾結魔界,弑母滅族,全族唯一的活口瑤華小帝姬白月從密道逃亡人間。
雖然死裏逃生,她卻受了致命重傷,隻剩下一口氣吊著。
人界正值隆冬時節,白雪紛飛,北風凜冽。
白月裹緊了枯草鬥篷,小臉凍得發青,內傷有一陣沒一陣剜心地疼。
風雪之中,前方出現一處村莊,炊煙嫋嫋。
她加快了腳步,雪地上留下兩排深深淺淺的腳印。
“外人不得進村!出去!”
眼見就要走進村子裏,被一個彪形大漢攔住去路。
白月杏眼含淚,哀求道:“大哥哥,我受了重傷,這外頭雪太大,能否讓我進去避一避。等雪停了,我自離開。”
大漢幹脆砰的一聲將村口柵欄拉上。
白月急得不顧內傷生疼,大跨步上去,伸出手抓住柵欄,不停地搖,眼淚直流。
“求……”
一句話未說盡,嘴裏一股腥,嘩一聲,她嘔出一口血。
雪地上一片奪目鮮紅。
“走走走!別死在我們村門口!晦氣!你再不走,我讓人把你丟到村子旁邊的密林裏,那裏有隻吊睛白虎,等著進它肚子裏吧!”
寒風如刀刮著她的臉,又狡猾地自枯草鬥篷縫隙中穿過,鑽進她的身體裏。
白月緩緩跪下來,頭伏在雪地上,全身蜷縮,不住抽泣。
誰能想到,短短三日,她從最溫暖的地方,墜落入這黑暗深淵裏。
她活了二百年。這二百年來,母帝寵愛,親姐愛護,即便自己修為上差了些,也未受到任何苛責,想做什麼做什麼,想要什麼有什麼,自始至終活在幸福裏。
可三日前,一切都變了。
親姐殺了母帝,滅了全族。
她身負重傷,無人能救,竟然行至末路,要在這寒冷風雪之中淒慘死去。
她緊緊抓著一抔雪。
用力揉著,搓著。
眼淚與白雪混在一起。
口中的血沫子不住地滴落。
或許這就是報應。她這二百年來活得太舒坦,從未履行過身為帝姬的責任,每日吃喝玩樂,對族內大事漠不關心,安然地享受著所有人給她的一切。
如今死期將至,連親姐為何叛神滅族的蛛絲馬跡也想不出。
她發出一聲悲鳴,抬起頭仰天大哭,想著不若就這麼哭死過去吧。
突然,一陣車輪子碾壓雪地的聲音響起。
白月回過頭,看到一男一女。男子坐在輪椅上,女子站著,撐著把傘。
輪椅上的男子墨發白衣,氣質出塵清雅,撐傘的女子氣質卻差遠了,梳著麻花辮,穿著粗布衣,長相平平。
男子的鳳眼垂落下來,與白月目光相接。
在這看清楚男子五官的瞬間,白月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的容顏。
天界太子星宙——她失蹤多年的姐夫。
“你……”
白月渾身顫栗,驚愕地睜著眸子,正想要移動過去,忽然胸腔中一陣猛烈的疼痛,眼前發黑。
她昏了過去。
女子嚇得臉煞白:“慕大夫,她是不是死了?”
慕星眸子淡掃白月的臉龐,眸色深沉:“還有一絲氣,小蘭,把她帶進村子裏去。”
柵欄後的大漢,眸子在柵欄縫隙中覷了覷,見到是慕星回來了,趕緊拉開柵欄。
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慕大夫,回來了?”
慕星莞爾,目光移到白月身上:“陳大哥能否幫個忙,把我的病人帶進村子裏去?”
“這……”大漢麵露難色,“最近官府查得緊,這女子來路不明的,恐怕帶進村子裏去是個麻煩。”
慕星道:“送到我家去,若出了什麼事,我一個人擔責。”
小蘭訝然。大漢則是遲疑片刻,看見慕星眸色堅定,才頷首道:“好。”
慕星是村子裏的神醫,很得人尊敬。
白月被大漢橫抱起來,慕星不忘囑咐道:“她的內傷很重,煩請陳大哥輕一些。”
大漢不好意思地憨笑,口中直道歉,小蘭眸色沉沉,臉色不佳。
慕大夫可從未把病人帶回家裏過。
她是慕大夫鄰居,也從未被他準允進入他的院子。
小蘭的眼睛停留在白月的臉上,淩亂發絲下,一張比雪還白皙的小臉,鴉羽似的睫毛,高挺的玉鼻,小巧的薄唇,每一分都恰到好處地美,精致得不像凡人。
小蘭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傘。
天色漸漸暗下來,各家各戶點起了燈,青石板上的雪水映照著點點燈光。
隻有一處院子黑燈瞎火,在村子最近頭處。
院前栽種著一顆梅花樹,於寒風中開著,暗紅點點,香味襲人。
慕星白皙的手從袖中拿出院中鑰匙,打開柵欄上的鎖,推開柵欄後,轉身說:“陳大哥,把她放在我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