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而下。
一道沉鬱的笛音,盤亙在落泉村上方。
慕星的輪椅停在門檻後,他披著件銀白色披風,閉眸坐著,手指在竹笛上彈弄。
白月在屋內,撥弄著炭火。
不自禁用手去觸碰唇,上麵似乎還留著他的餘溫。
她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不該開心。
瘋狂親昵之後,慕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隻留一個背影給她。
炭火映著她的小臉,燒得通紅。
這時,慕星轉動輪椅過來。
“今晚吃什麼?”
白月眼角展露笑意,吃什麼?吃什麼都行。
慕星垂眸,不去看她的笑容。
-
入夜。
外麵的雪依然沒有停下來。
堆積在支摘窗上的積雪,啪嗒掉落。
房內,飯桌上熱氣騰騰。
分坐在兩邊的二人,卻是一言不發。
白月喝了一口湯,忍不住用餘光看慕星。
慕星坐得端正,麵無表情地夾了一道菜放在碗中。
無言的沉默比死更難受。
突然,慕星低沉的嗓音響起:“聊聊。”
隨後,他放下筷子。
白月馬上坐直了身子。
她問:“聊什麼?”忍不住嘴角上揚。
慕星頓了頓:“聊……你。”
白月局促起來。
聊她?別聊了吧。
“姐夫,我一無所長,實在是乏善可陳,不如……我們聊點別的。”她笑道,“我聽姐夫方才吹的曲子,是不是天界的司音太君所做《天淨沙》?聽起來甚是耳熟。”
慕星沉沉的眸子,突然有了亮色:“你竟也通音律麼?”
白月連點頭,伸出手:“姐夫的笛子能否借我一用?”
他把竹笛遞過去。
白月接過竹笛,用手摩挲了一會兒,隨後吹起來。
笛音穿透,悠揚綿長。
明明同是吹《天淨沙》,他二人吹奏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白月的技巧甚至略高他一籌,但情緒單一,而他勝在情緒到位。
到底是經曆過事少。
外貌上,他與她看起來均是少年少女的模樣,心智卻大不同。
一曲畢。
白月又換了一首曲子。
聽到第二個音,慕星的眸子驟縮。
這是……《問情》。
《問情》是白月最喜歡的曲子之一,不隻是因為此曲雲起雪飛,調子悅耳,更重要的是,出自於姐夫之手。
問情,她亦想問,姐夫的情。
慕星在袖中攥緊手,蹙眉冷眸。
白月不知的是,此曲,是慕星為華櫻所作。
當年與華櫻情意未明時,他便作此曲,在天界銀河邊,颯遝流星下,為華櫻吹奏。
那日,華櫻聽罷,激動地與他執手。
他們麵對著浩瀚星空發誓,海枯石爛,永世不離。
過去種種之甜蜜,卻是今日之砒/霜。
白月吹著笛子,瞄見慕星臉色冷了下來,慌忙放下。
她不安地在手裏轉著笛子。
慕星不發一言,沉著臉,兀自將碗筷收拾了去。
白月在心裏惱道,自己太直接,惹姐夫不快了。
兩人又陷入無言之中,到了深夜,白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慕星卻把另一張床收了起來。
白月不解,多一張床不好麼,等他累的時候,直接躺上去就好了。
不料,他竟開始寬衣解帶,撩開床簾,從輪椅上輕車熟路地鑽了進去。
完了,不會是因為她惹他生氣,連床都不給她睡了吧?!
白月杵在原地,不知如何自處。
視線落在藥櫃子下方的藤椅上,看起來隻能睡在那裏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背部,睡在藤椅上,早上起來腰酸背痛。
突然,慕星拍了拍床沿:“還不快過來。”
白月全身血液凝滯。
過……去?!
她眨了眨眸子,像隻呆掉的麋鹿。
慕星眸子含笑,眼波流轉間,顛倒眾生。
饒是白月再是遲鈍,就該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這件事她說不上不願意。
白月輕解羅裳,才剛坐在床沿,便被慕星拽了進去。
整張床,都是他的木香味。
他一下下,撫摸著她的臉頰。
白月全身僵硬,睜著圓圓的杏眼,臉上一片潮紅。
他的聲音有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你是不是喜歡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