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抗爭(1 / 2)

下雨了,汽車行駛在山路上,猶如駕龍禦天,時隱時現。

好久沒坐上這輛開往大山深處的汽車了,看著自己就在雲霧底下穿梭,實在有些心驚膽戰,難道人越長大就越怕死嗎?還是離家越久越覺得家人的不易?要是翻下這絕壁山崖,那……不想這些了,既然生在這強悍之地方,就得和老天抗爭到底。

“請老天保佑,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事故!”

慕無淚祈禱著,他想起從大山裏走出來的那一天,也是細雨綿綿,一輛汽車就在自己眼前翻下山崖,滾下山穀,淹沒在滾滾的河溝裏,變成了幽靈潛水艇,帶著大山裏的亡靈不知潛在河底某處。

悲劇啊!天災人禍,世事無常,誰能預料到呢?佛家說:人生如露亦如電,處處皆是苦。

“八年了,終於回家了!鄉親們,我慕無淚回家了。”下車了,慕無淚終於鬆了一口氣,心情異常激動。

慕無淚的家依舊沒變,還是那木樓片瓦,安靜祥和,改變的隻有那人情冷暖。

先說慕無淚走出大山上學的那一年,未過門媳婦就嫁給別人了,雖然後來才知道,但作為男人,慕無淚深深的理解女人的難處——在那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一個女人什麼可能等待一個五年不歸家的男人,哪怕女人忠貞了,她的父母也不會讓她等得,因為從山溝裏走出去念書或者打工的人,三個就有十個不回來,為什這麼說呢?因為出去念書或者打工的,隻要有點能力,就把父母等家人從大山深處接出,在他們眼裏,那個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深山老林,與世隔絕、這些人從哪裏來的呢?要說起源頭,得說到太平天國後期,那時候太平軍潰敗,許多將士一路被追殺,隻能帶著老小進入深山老林裏躲命,大家依山傍水,擇地而息,又經數代繁衍生息,原本散落在各個山溝的一千多人,到了今天都破兩萬人了。

慕無淚所在的族落是人口最為密集的,也是生活相對好一些的,這裏地廣兩千餘畝,清泉流水,桃樹梨花,葡萄枇杷,恰似世外桃源。

雖說是部族,人們還是各自安居的,說親不親,說遠不遠,各自悠哉生活。

族落裏有一所學校,修在半山之間,除了兩個本地的老師外,其他的都是各地來支教的老師,有香港的,有B市的,有S市的,還有本省的,偶爾也來幾個外國佬,慕無淚就是在這些來此地多則一年,少則一個月的支教老師的聯合培養下,考上了大學。當初剛進大學時,慕無淚穿著實在太不和潮流了,一看就知道是個土鱉子,有同學取笑他孤陋無知,慕無淚隻淡淡的反問:聯合國共同培養的人才也孤陋嗎?

閑話不多說,轉入正題。

十個月前,慕無淚曾經的未婚妻懷孕了。

昨夜十二點,他的肚子隱隱作痛,看是要生了,她男人上縣城置辦貨物還沒回來,老婦人趕緊的去找接生婆,此接生婆一直以幫人接生為生,深山裏的人們都靠他了。

早些年此接生婆都是暴力接生,推拉硬拽的,在她眼裏,給畜生接生和給人接生,從來都沒有區別。

後來大家的覺悟高了,寧願自己生,也不願找她來接生,接生婆因此漸漸的揭不開鍋了。

再到後來,相關部門為了提高交通不便的地方的生育衛生水平,就組織各個部落的接生人員去縣裏接受培訓,推廣新的接生技術和知識。

為了再次贏回飯碗,族落裏的接生婆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也去參加培訓了,接生婆學成歸來,大家又開始接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