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滿心愴然之時,子芙嫋嫋前來,手裏捧著一盞茶,走近了,猛然發現尋遇的臉色不對,心下一突,不由得問道:“夫君這是怎麼了?今日覲見陛下可還順利?”
尋遇抬眼望向子芙,搖了搖頭,不發一言。心中百感交集,心情也異常複雜。他現在終於清醒一些了,卻發現柳家還是得罪不起,他已經失了君心,又失了人心,聲名狼藉,如果再得罪柳家,那就是失去了目前最大的依仗,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可是這口氣如何咽得下?罷了,從此以後,他和柳家互不相欠了。現下倒是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如何利用柳家讓自己東山再起。
至於子芙,尋遇苦笑了下,原本以為是一場美麗的相遇,誰知卻變成了一場噩夢,為此他代價慘重,幾乎身敗名裂。還愛她麼,說不清了,隻有滿嘴的苦澀,讓他痛不可當。
子芙不明所以,還想再問,尋遇卻說:“子芙,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今日早朝,禦史彈劾了我,內容和上次裴照的回複差不多,陛下找我去,又把我申斥了一頓,說我又蠢又壞,還讓內閣立法,明確規定不許娶平妻。你的平妻肯定是當不成了,以後你有何打算?”
子芙哭著倚在尋遇的身上,說道:“原本我就是不在乎名分的,都是我娘,她逼得……”
尋遇心想,你娘讓你當平妻的時候,你可半分都沒推讓過,如果不是你出麵,我可能還會多想想,不至於幹出那麼多的蠢事,現如今你卻推個一幹二淨。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看以後吧。
於是,尋遇說:“貴妾這個稱呼恐怕也使不得了,律法裏好像也沒有,陛下現如今正厭惡我,我也不敢讓你當貴妾。隻能按律,走官府納妾的文書,當個良妾。你意下如何,和家裏商議一下吧。”
子芙也沒了主意,隻是哭。
沒一會兒的功夫,管家通傳,說是柳將軍和柳夫人都來了,正在花廳等候。尋遇心想,來得可真快,隻是這次看他們還怎麼蹦躂。
秦夫人看見子芙,一把撲上去,摟著她大哭:“我的兒,這可怎麼是好?”
子芙也和秦夫人抱頭痛哭。
柳將軍還算鎮定,問尋遇:“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尋遇轉身找了把椅子坐下,語氣平淡:“不知大人問的是誰?若是子芙,全看府上安排;若是我,今日禦書房見駕,陛下又把我申斥了一番,還說我又蠢又壞,明顯的嫌惡了我,至於是否棄之不用,我尚未可知。陛下還命內閣要立法禁止娶平妻。所以,無論是子芙還是我自己,我都毫無打算,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柳夫人一聽“陛下要立法禁止娶平妻”,一愣,差點暈過去,勉力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抱著子芙哭道:“女兒,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你可怎麼辦啊。”
柳將軍上前幾步,站到尋遇跟前,說道:“那就納子芙為貴妾吧。”
尋遇撫了撫額,像不認識老將軍一樣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陛下已經在立法禁止娶平妻,會不會連貴妾也一起禁了,我不得而知,畢竟貴妾這個詞,律法裏麵也沒有。我現在已失了君心,又聲名狼藉,已然如此,納一個貴妾倒無所謂,就是老將軍會不會受牽連,還請大人三思。”說完,還滿不在乎的喝了一口茶。
柳將軍一口氣上不來,隻能順了順氣接著說:“良妾就良妾吧,如今的情勢,竟是半分也強求不得了。”
尋遇心中冷笑,你到是想強求了,事情何嚐按照你們的想法進展一點點,照您夫人的心氣兒,您應該當皇帝,什麼都由你們來安排。又蠢又壞說的明明也是你們,搞得你們還挺明事理似的。
柳夫人不甘心,還想再爭取下去,被子芙一把拉住,說道:“娘,就這樣吧,您還嫌尋遇不夠慘嗎?”
柳夫人一把甩開她,怒道:“你個騷貨,我八輩子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敢站出來說話。”
子芙忍了許久,再也按捺不住,說道:“外人都還沒說我什麼,你倒是作踐起我來了。”
柳夫人被氣笑了,也顧不得其他,冷笑一聲說道:“你說外人都還沒說你什麼,還真是天真,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糊塗蟲。外麵關於你的流言蜚語多得比夏天的蒼蠅還多,你現在就是塊臭肉,人見人唾。你還覺得自己好得很,連一句重話都不讓說,你快清醒點吧,再這樣下去,我隻當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