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上人來人往,一整條小道望去,因為遊人的來往,而看不見盡頭。
“咱們當今陛下啊,那可是天家的癡情種。”人群之中有個老叟手執蒲扇,穿著粗布衣裳緩緩說出這一句話。
來往的人差不多都聚集在這裏,豎起耳朵聽他講話,生怕錯過了一分他們那個勤政愛民的陛下的消息。
“如今陛下空置六宮,何以看出陛下的癡情?”有人發出疑問。
“對呀對呀,何以看出?”人們隨即附和道。
“北青一戰前夕,當今陛下用雷霆手段被立為儲君。在北青一戰時,本打算報了自己母親的仇怨。”
“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了,有什麼好說的。”
……
“且聽我細細說來,卻沒料到北青王子狡詐,提前綁了無暇公主,作為籌碼要挾陛下退兵。”
“江山和美人,陛下選擇了美人。而無暇公主為了不拖累陛下,抽了敵軍的劍,毅然刺向胸口。”
“她為咱們陛下斷了唯一的顧慮……陛下在戰場上殺紅了眼,成功滅了北青。”
“講的什麼玩意兒啊,這我們早就知道了”人群中有人又開始不滿意了,嚷嚷著要退錢。
老叟收了蒲扇,滿臉笑意:“各位可知,無暇公主並未身隕,隻是尚在昏迷之中,被咱們陛下養在宮中,整日服用些靈丹妙藥以重修心脈。”
有個小孩驚叫道:“可是……老爺爺,無暇公主被刺穿了心脈還能活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說來也怪,陛下被神庇佑。有個江湖道士自薦入宮說是能夠醫好公主,為她重塑心脈。果真,漸漸有了好轉。”
“都昏迷了兩年了,要好轉早就好轉了,我看啊,那就是個騙子。”
“對啊,定然是個騙子。”人群中再一次傳來附和聲。
“這可不一定,據說,公主要醒了呐。陛下為無暇公主空置了兩年後宮,若是公主能夠醒來,也算是圓了陛下的願了。”
“咋們陛下這兩年來勵精圖治,為百姓們所做出的功績是有目共睹的。”
……
宮中
房內泛著幾縷香料燃燒而形成的雲煙,有幾朵杏黃迎春花在上好的紫檀桌麵上。
明黃的床榻上躺著一位絕世美人,隻是看那一點朱唇,便讓人忍不住遐想起來。
床榻旁有一位身穿玄色衣衫,長相絕美的少年正看著床榻上的人兒。眼中飽含深情,像是要將那女子化成了水。
少年俯下身為少女整理鬢發,愣了很久,方才輕啟薄唇,語氣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請求:
“快睜開眼,用你的愛困住我吧。”
少年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補充道:“我願意被你困住。”
“姐姐,這都是第三個年頭了,伸進宮牆的迎春花,我這都摘了三次送你房裏了。”
“你怎麼就不睜眼看看呢?”
“醒過來,我們還要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呢。還有……兒孫滿堂。”
少年就這樣坐在她的身旁,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映照的都是眼前這個女子。
向她述說自己的心裏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晃是第三年春天。
隻有他知道,他是多麼地想念她,卻又無能為力,隻能日夜企盼她能夠回到他身邊。
……
“陛下,沈丞相來了,說是和您商量大婚事宜。”
“這就來。”
是的,他要娶她,給她無上的榮光。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四處流浪,免她無枝可依。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若是她這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呢?
而他還是義無反顧,要讓她做皇後。
“見過陛下。”沈丞相身著官服,恭敬地向楚暮行君臣之禮。
少年帝王大手一揮,坐上寶塌,示意他不必如此拘禮。
沈丞相麵露難色,猶豫了很久不知該不該開口。但迎麵對上了帝王的目光,就這樣大著膽子說出了心頭的疑慮。
“陛下,當真要迎娶避月為我大楚皇後?”
“嗯。”
“陛下當真不會後悔?若是避月這輩子都無法醒來……”
“生死無悔。”
“那往後可該由誰來管理後宮事物?陛下總歸是要繁衍龍嗣的。”
“有她一個就行了。”
沈丞相這才真的相信,眼前這個少年帝王對沈避月的愛沒有半分虛假。
便也沒有再說話。
“嶽父,我們來下一盤棋吧。”少年向他微笑著,讓人有種恍惚感。
那一聲“嶽父”,屬實讓他不習慣。但還是奉命陪他下棋。
少年落棋行雲流水,專挑人想下的地方走,棋風狠厲而霸道。在官場屹立多年的沈丞相也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