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浩浩蕩蕩一行人去接機,趙桂珍自萬千人中望去,一眼望見日思夜想的搖錢樹——搖的且還是彙率八比一的外幣,親熱的迎上去,“妹子,我和你哥哥真想死你了!”
方朝霞走時方圓年紀尚小,對這位小姑姑一點印象也無,此時打眼看去,方朝霞穿了一身黑色的衛衣,一頭極利落的短發,腰背繃成一線,氣質極好,望之直如四十許人。
方朝霞一旁的女孩子,容貌和方圓有幾分相似,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剪裁大氣,長不及膝,腰上環了dior的字母頭金扣腰帶,手裏拎一個金屬杆的紅色小包,配一雙jimmychoo的絨麵紅鞋,想來就是方圓的表妹葉田田了。
一邊的葉維賢就要低調許多,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件帶logo的東西,看過去就是普普通通的樣子,走在這母女倆旁邊,十分的不顯眼。
兩家人點頭問過好,趙桂珍就接過行李,遞給方正,又挽了葉田田,細細看她,“我們田田長成大姑娘了,長得可真漂亮。”
葉田田不習慣趙桂珍這樣親熱,不著痕跡的脫開她的手,去跟方圓搭話。
方朝陽兄妹多年未見,此時方朝霞看哥哥滿頭白發,不再是當年記憶裏的模樣,心裏幾分酸澀,一路上絮絮聒聒同哥哥講家裏情狀。
方朝霞臨去國外前出清了家裏的房產,隻餘一幢公婆留下來的老宅,因是祖產,地段又好,就不肯動。
從前趙桂珍殷勤自薦,要替小姑子看顧打掃祖宅,方朝霞深知嫂子的德行,隻怕打掃幾年,葉宅就成了趙宅——她那時還想不到侄兒青出於藍,趙宅恐怕還要再冠他姓。
葉家的祖宅是個二進的四合院,轉過一進的垂花門,有正房,東西廂房並兩個耳房,方朝霞的公婆駕鶴前一直住在這裏,趙桂珍並不曾來過。
正房兩側各有一棵兩人合圍的老槐樹,鬱鬱蔭蔭,從前院裏還養了海棠,並一缸長尾鎏金的金魚,如今魚死花謝,隻有槐樹仍在。
滿堂的木器上落了厚厚一層積灰,葉田田用指尖刮過,嫌棄的撚了撚,“爸,這怎麼住人哪,咱們還是先去住酒店吧,等找家政打掃完再搬進來。”
方朝霞不知從哪裏翻出來幾塊抹布,塞給她一塊,“住什麼酒店,自己動手,去去去,你去把廂房擦一擦。”,又去找拖把。
方圓拿了一塊抹布,去開水龍頭,管子裏的積水都有了黑灰的鏽,等放幹淨,她沾濕抹布,就去幫葉田田收拾東廂房。
葉田田站在廂房門口,皺著眉看自己鞋尖上的灰,趙桂珍笑容滿麵走過來,“大小姐,你在一邊歇著就行,我和你表姐幫你收拾。”
葉田田微微頷首,“謝謝舅媽。”
等收拾完房間,天已擦黑,方朝陽要給妹子接風,早定了一家吃烤鴨的館子。
廚師推了皮酥肉嫩的烤鴨過來,當麵片好,鴨皮的油脂火候將將好,入口酥脆,方朝霞久已未吃到家鄉菜,用餅皮卷了黃瓜條,蔥絲,鴨肉,抹上甜麵醬,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料碟裏有一格看著眼生——居然是跳跳糖,蘸了鴨皮去吃,口感獨特。
席間又上了七味鹽燒豆腐,蘆筍炒元貝,清蒸竹筍殼魚,巴蜀麻辣三寶,餐後還進了幾盅楊枝甘露——雖然菜係天南地北,味道都還不差。
趙桂珍磨磨蹭蹭不肯去買單,方朝霞點菜的時候掃過價格,知道大哥手頭不寬裕,中途去洗手間的時候就去前台結過帳,看趙桂珍裝模作樣,就有些好笑,“大嫂,咱們走吧,我買過單了。”
趙桂珍如釋重負,“哎呀,這怎麼好意思,你們遠來是客,應該我們請的。”
“自家人,不說這個,大哥先跟我們回家吧,我給哥哥嫂子,侄兒侄女都帶了禮物,回去分一分。”
方朝霞帶的不過是些護膚品,魚肝油,巧克力,大都是臨上機前在免稅店買的,隻給哥哥單獨帶了塊綠水鬼。
勞力士的牌子方朝陽還是認得的,雖然不知道價格,大幾萬總是要的,他就想推回去。
趙桂珍瞪他一眼,奪過來看了又看,順手就給他帶上。
方朝霞喜歡方圓溫柔順從,臨別前單獨塞給她一個小盒子。
方圓打開來看,是個青銅彩繪楓葉狀的胸針,脈絡繁複,舒卷自然,極是逼真。
方圓認得這是國外的一個小眾牌子,胸針手鏈都做成各種花卉葉片的樣子,因是原生植物脫模,所以看起來和真葉片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