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聞笙左腳艱難提起來,原是鞋底黏著一大塊泡泡糖或是口香糖。

剛剛她被泡泡糖黏住鞋底,一下子沒提起來,絆了一下,“咚”地一下撞到他胸膛,撞得眼冒金星。

一行人談笑的聲音停滯。

在秦瑾源身側的幾位了然,又有女人對秦瑾源投懷送抱了,秦瑾源竟然側身擋了擋他們探究的目光,隻覷見一半瑩白的下巴尖,咬著唇。

“秦總,不打擾您,我們先走了。”

一行人體貼走開,不打擾他們春情一刻。

“好,那秦某不送了。”

“您忙您忙。”他們嗬嗬笑。

庭院月色不明,又有秦瑾源擋,他們沒認出女人是誰。

蘆聞笙眼神好,認出他們其中幾個人,加上真被撞蒙了,尤其他們揶揄的笑聲,好似她投懷送抱,讓她有點社死。

等他們走後,蘆聞笙才勉強抬起頭。

她站直了身體,男人也後退半步。

“秦總?”

秦覲源鳳眼似笑非笑,“哪個秦?”

蘆聞笙吃不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小叔。”

這聲小叔,還是秦家不要臉攀來的。

秦覲源是秦家嫡係,是京城頂級豪門秦家。

秦硯是海市秦家,是秦家的分支。秦硯做過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就是五年前京城秦家落馬時,沒有落井下石,沒有和其他秦家分支一樣打壓、蠶食秦家嫡係的股份。

直至嫡係複盛,嫡係家業比往日更勝時,秦老太太才豁開老臉,上京攀上關係。這才有了後來秦硯這聲小叔,實際上兩家差了十萬八千裏。

她這一聲小叔,秦覲源臉色淡了淡。

“蘆小姐來這裏是?”

他身長挺拔,蘆聞笙聯想到了月色疏影下的鬆竹。

“我來這裏找一個學生,附近怎麼沒人呢,小叔,你知道勸君怎麼走嗎?”

秦瑾源溫聲道,“蘆小姐跟我來。”

他走在前麵,蘆聞笙稍微落後他半步。

雲霧山莊是一處溫泉酒店,如它之名,溫泉蒸騰的霧氣四處彌漫。

一片竹林形成曲折似的迷陣。

路上每隔一段有昏黃的地燈照明,夜晚細小的螢火蟲飛舞。

她跟著秦覲源繞來繞去,迎麵來的是一片小樹林,一角沉沉的木質樓簷露出梢頭。

“這家山莊設計的,不怕人迷路嗎?”

蘆聞笙忍不住吐槽,已經暈了,她不太會認路,因此也不怎麼開車,上了高架橋,開不下來。

秦瑾源:“我設計的。”

蘆聞笙:“……嗯,格局雅致,曲徑通幽。”

秦瑾源輕笑了聲,“蘆小姐謬讚了。”

兩人抵達“勸君”門口,門口有一處水池,咕咕冒熱氣,門敞開著。

溫泉水池,裏麵的孩子們穿泳衣,開夜party。

大概接近尾聲,大家圍在一起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

不斷有侍者端著水果等等東西進去。

蘆聞笙攔住一個侍者,“認識一個叫鄧念鉞的孩子嗎?”

“哦,小姐說他啊,喏~”

一個個子稍矮的孩子,一瘸一拐,正墜在最後,捧著蛋糕走過來。

他路過他們身邊,視線在蘆聞笙臉上停留一瞬,然後繼續一瘸一拐走開。

蘆聞笙跟秦覲源說,“人找到了,小叔先去忙吧,謝謝。”

秦覲源居然說,“我還不忙。”

就這麼在她身側,兩人隱在鬆樹陰影裏。

鄧念鉞慢慢走出來,忽然閉上眼,往水池裏一栽,“噗通”,濺起好大的水花。

溫泉池子應當不深的。

秦瑾源在她耳側說道,“這個池子,有三米深。”

黑夜裏,水池剛開始還有“咕嘟嘟”一點水泡,短暫幾秒,池裏的人也像是不掙紮了,水麵驟然平靜。

蘆聞笙脫掉大衣和鞋子,跳進去撈人。

水是溫熱的,但是渾濁,她在水底摸了一會兒,找到鄧念鉞。

溺水的人,八爪魚一般纏上來,蘆聞笙手腳根本動不了。

好幾分鍾都是徒勞,自己也差點溺在裏麵。

她遊上來一點,手摸到了秦瑾源的皮鞋鞋頭,然後指尖又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