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原平緊緊地抿著唇,神色嚴肅的點頭:“我知道的,我知道長姐為了我的學業花費了許多的心思,我和二弟能無憂無慮的長大,全靠著長姐一己之力支撐著我鄭家的家業,那些討人嫌的親戚上門打秋風,全都被姐姐帶著人趕了出去,”
說到這裏,他黯然的低下頭,神色愧疚:“是我和二弟無能,沒辦法及時回來替長姐撐腰,要長姐獨自擋在我們前頭,名聲也被那些人給傳壞了。”
想到長姐如今婚事艱難,被林家欺負到頭上來的原因,鄭原平就心生愧疚。
還記得那是他十歲時,帶著弟弟去長姐花了大價錢送他們去的學堂讀書,回來就聽說家裏來了親戚,就見家中被搜刮得一幹二淨,一片狼藉,好像是被強盜席卷了一樣,而十五歲的長姐手拿菜刀擋在門前,那些連桌椅板凳都不願意放過的一群人在門口叫囂,又被長姐揮舞著菜刀嚇退。
他和弟弟一人抄起一根棍棒,擋在長姐麵前,朝那些人瘋狂揮舞,有個心思恨的,將他手中的棍棒搶過去打了他的背部一下,那時長姐就再也繃不住了,衝上來一菜刀砍在那人的手背上,鮮血直冒,嚇壞了圍觀的百姓,卻挽救了他們鄭家僅存的一點家財。
自那以後,長姐凶惡的名聲就傳揚了出去——那個姑娘敢拿刀砍人!
本來十五歲的長姐憑借著勤快能幹和堅毅的品行以及美麗的容貌,巷子裏的媒婆幾乎是絡繹不絕,青蔥美麗的長姐原本應該有更好的歸宿,可就是自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上門提親了,長姐也不曾失落彷徨,至此就越發護著他和二弟,將鄭家的鋪子越開越好,還將爹娘當出去的祖產全都重新買了回來,他們鄭家在長姐的帶領下越變越好,他和二弟能這樣自如的在學堂裏讀書,全都是因為有長姐在。
可長姐凶惡的名聲已經根深蒂固了,婚事艱難,還有那些個鰥夫或者是身有殘疾的人來上門求娶,都被他抄著木棍給趕了出去,他鄭家如今都是長姐一人撐起來的,長姐就是終身不嫁,他也養得起!這些個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了爬出來的醃臢東西想要癩蛤蟆吃天鵝肉,當真是敢想!
“原平,我嫁到林家,林家答應我會幫你申請白鷺書院的名額,日後你和二弟下場考試,若是能得到功名,林家也會幫你。”
鄭沅陵看著麵前處處長成的少年,眼中不無欣慰,她費心費力支撐起鄭家的門楣,弟弟記著她的付出,也惦念她的恩情,血脈親緣是融於骨血永遠也割舍不掉的,她答應過爹娘,要將這兩個弟弟培養成才,日後給鄭家改換門庭。
鄭原平想說,他還像小時候那樣去族學上學,或是自己複習功課準備科考,但他說不出口,他現在的學業並不紮實,京城中學子眾多,他在這其中一點都不起眼,萬一不能考中,又要給長姐增添負擔。
鄭原平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的無能。
嫁去林家,是鄭沅陵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其實她並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更加在意的和林家結親之後給鄭家帶來的東西,日後兩個弟弟科考,有林家相助,他們鄭家就能從商戶之家一躍而上,完成祖父和爹爹的遺願不說,日後鄭家的子孫便不會再像他們姐弟三人這樣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