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破銅爛鐵(1 / 2)

微酣疊起,阿晚替我掖好被角後就悄聲的去了勤政殿。

許是心中藏了事,我的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受封元陽長公主後的日子就像那高台上的戲,鑼鼓喧天,一幕接著一幕的,直逼的我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驚醒。

“郡主,郡主!”

睡眼稀鬆,我揉了揉眼,勉強打起精神的看向來人“你怎麼來了。”她不應該跟著陳旌旗處理禁軍的事兒嗎?

陶桃倒了杯水遞給我,“三小姐不放心郡主,特地叫我來看看。”

我淺酌了口她倒的白水,“替我多謝一下她,也告訴她一聲熬不住了就歇歇。”她那一身的血可不比阿晚少多少。

她接過我手裏空了的杯子,笑了笑,“要不是知道郡主和三小姐初見時那麼不對付,就憑著現在三小姐對郡主的態度及郡主對三小姐的關心,我鐵定要誤以為郡主跟三小姐相識很久,是舊時故友了。”

相識很久......我想著那個夢,泛了泛喜意。

“跟我說說陛下對陸家的處置吧!”

陶桃“哎”了一聲的拿了個外衫披在了我的肩上,“按大塍律,陸家,該被屠九族。”她坐在剛搬來的小繡墩上跟我說。

“那實際的呢?”通讀百本話本子的我,總覺了一個規律,凡話若以“按”或者“該”字開頭,那這話的前後兩段必定會有明顯轉折對照。

欲揚先抑,欲抑先揚,不過都是調動人情緒的說話技巧罷了。

“削官免爵,沒收家財。”

“隻是這樣?”果不其然!她的話有了大轉折。

隻不過……這蘇秦鶴難道不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是誰求到陛下的跟前去了?貴太妃?”陸娥姿雖明麵上跟陸家不對付,但血脈這一事,複雜起來也真的很複雜,難保她在聽到陸潛逼宮未遂後不會心軟的求到蘇秦鶴的跟前。

陶桃搖了搖頭,正肅著臉,謹慎的看了下門口處後,跟我道,“聽說,是陸太師在勤政殿外跪了整整兩個時辰才逼的陛下心軟下來的。”

“子不教,父之過,這陸潛做混賬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以為跪一跪,求一求就能免了?”就顏綰的那件事看,蘇秦鶴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這陸太師除了連跪兩個時辰外,肯定還做了什麼。

我聯想到昨天入城時在巷子口裏拾到的那封信,還有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問道,“這旨意發出時,是在端毅侯去勤政殿前,還是之後?”

“是在之後。”陶桃有點不解,“難不成這陸家謀反之事被陛下重拿輕放,是聽了端毅侯的求?

我聽鄴都城裏的人說過,當年老端毅侯被冤,是陸家保的大人一命,那今次這番.....”

“難不成,是大人想要報陸家昔時的救命之恩?”她說的小聲忐忑,就像是怕我聽了會生氣似的。

我轉著腰間玉穗子,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這事不好說,但肯定沒這麼簡單,勞小桃姑娘幫忙去看下大人從勤政殿裏出來沒,出來了,記得跟他說一聲,讓他立刻來一攬芳華,就說我有要事想跟他說。”

陶桃頷了頷首後退了屋內。

不過半刻,阿晚就出現在我麵前,來不及寒暄鋪墊,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削官免爵,沒收家財,這麼個微弱的懲處,是你跟蘇秦鶴要的?”

他知道我知事之心迫切,也就沒再拐彎,直接回我,“我隻提了一句留陸太師一命,一則他年時已高,經此一時後必然會有所收斂,二則,少年時,我確確實實曾受恩於他,如今提了這麼一句也算是全了我跟他之間的因果,等來日我再跟他刀劍相向時也能不再心軟。

三則,他是一朝太師,門下學子眾多,此番犯事的又隻是他的長子陸潛,他完全可以以不知情來蒙騙世人,不知情者若聽了這話,難保不會對陛下心生不滿。隻是沒想到......”

隻是沒想到蘇秦鶴居然就坡下驢的同意了,且所下處罰比之阿晚要求的還輕了好多,不單免了陸太師一人之死,還免了陸潛那個禍禍頭子的死。

“你有問蘇秦鶴為什麼要這麼做嗎?他明明是下了很大一局棋,想著先縱其欲,再毀其於製高點。可為什麼突然間就把顏綰殺了,還有方成和昭陽郡主。”

昨天我有想過,他這麼做或許是忍不下去了,這才下了最險的一招,把明麵上屬於陸家一黨的方成和昭陽處死,直接逼的陸潛狗急跳牆,起兵謀反,就像昨天晚上那場。

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他今日就該否了阿晚的請求,把陸家一擼到底,斬草除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怎麼說呢......就感覺,這還是他的局,大局裏的小局,棋盤上還有很多空位,局未止,棋未終。

“問了。”阿晚跟我一樣,有顆好問之心。

他說,“陛下跟我說,昭陽的郡馬並非顏家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