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絕無謀逆之心。”空中風雲驟變,淅瀝瀝的雨說下就下,我跟著阿晚躲在殿前的那對石獅子後,看著好像蒼老了很多的陸寬,眼眶泛了泛酸。
“一個月前的壽宴上,這陸太師是何其風光,沒想到,這麼快,就落得這樣的下場了。”
“阿晚,你覺得,陸潛謀逆這件事,他知情嗎?”若是知情,又怎麼會容忍?
“你希望他知情,還是不知情?”阿晚反問我。
我道,“看他這頭磕的這麼虔誠,我倒想他不知情了。”
阿晚接過宮人手裏的傘,道了句,“你們先下去吧!”
“屏退宮人,可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傘麵微微傾斜,我怕他為了照顧而把自己淋濕了的往他那又湊了湊,依舊是撲麵的針竹葉香,淡淡的湘妃竹裏夾了一兩朵未開打蕾的月下山茶,“上次就想問你了,你身上這香挺好聞的,可有個什麼雅名?”
他擦拭掉不知何時,偷落到我手背上的水珠,唇角微微上翹,“你忘了?”
“什麼?”我該記得嗎?
他笑搖了搖頭,“沒事,忘了也行,那就有勞阿月再給她取個名字吧!”
再?看來我是真的忘了,我偷摸的觀察著他的一顰一笑,妄圖知道我忘了的這件事重不重要。
還好,眉淡如鬆,笑顏仍在,看來是不重要了。
那就好,那,就好!
“起時淡,久而沉,不爭不搶,嫻靜雅致,很有江南氣,半畝竹林,半畝花,爭做江南女兒家,要不,就叫她江南吧!”我說。
他聽後神思一頓,沉默的,讓我猜不透他到底是喜歡這個名字還是不喜歡。
要不是那陸寬突然間的撞柱倒地聲,我跟他恐怕還要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一番。
“太師!”
陸寬額前的血瞬間染紅了勤政殿外的那一方青石花板。斑斕亟亟,暈染成霞。
“太師!陸太師!”聞著噩耗趕來的人一茬跟著一茬,出現的就跟提前排練過一樣,迅速又有秩序。出現後就一個挨著一個的跪在他不遠處,死命的哀嚎。
“還好現在下雨,要不然,禦膳房的蔥肯定就保不住了。”
“什麼意思?”
我道,“有雨就看不出是假哭了啊!要是沒這雨,他們不得想辦法逼自己掉幾粒眼淚啊!”
“噗—”阿晚噗嗤一笑,“促狹!”
我吐了吐舌,就著那一幕現場版的哭喪道,“我在書上看到過,說普通的撞柱不會要人性命,真正會要人命的是撞柱之後的失血過多,你說,我要不要去提醒他們一下?保不定,這陸太師,還有機會活呢!”
阿晚道,“他沒機會的。”
“什麼意思?”
“你還沒看出來嗎?今日要他命的是陛下,就算你現在跟他們去說了,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去找人來救他。他們的出現,隻是為了見證忠貞為國的陸太師,撞住自白而已。”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說呢,那些人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快又這麼有秩序,一個連著一個的。”一個疑惑得解,我趕忙又就著第二個疑問問道,“蘇秦鶴為什麼要陸太師死?”謀逆的不是陸潛嗎?
雨聲越來越大,他看了眼手裏那把已有變形趨勢的油紙傘,“還是先回去吧!回去了,慢慢跟你說。”
“哦!行啊!”隻要能解惑,哪都行。
“侯爺留步!”一個嬌俏的姑娘聲,從我們背後傳來。
我看著眼前一身素衫槁服的姑娘,不開心的往阿晚身前一站,“姑娘是?”
她無視我的話,直接跟阿晚對視,“多日不曾見侯爺回府了,侯爺可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不曾見你,回侯府?你跟她很熟嗎?”那姑娘話一完,我就趕忙的,酸溜溜的質問起了阿晚,“你讓她住侯府了?”
他截住我的話頭,“是,不過隻是個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這樣解釋她於他的關係後,我滿腔的酸味兒竟都散了個盡。
“你來做什麼?”原本還溢著含蓄寵溺的笑的阿晚,突然冷上眉梢。
“婉兒在家中多時不見侯爺,就自作主張的替侯爺占了一卦,卦象顯示侯爺正受俗事所累,婉兒心中擔憂,就遣了素心去了趟監察獄司,也是湊巧,素心到時正巧空靈縣主也在那,縣主追問清楚素心緣由後,就來了侯府。
婉兒,是跟著縣主一起進宮的。”
婉兒,婉兒,打量著誰學不會溫柔呢!論溫柔,你還沒我的山月一般溫柔。
“卦象?”阿晚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卦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