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下山,阿晚也跟著一起去了,他們一走,整個如意寨就空了一半,我無聊的時候就會往重華皇後那鑽。
她老笑話我,說我膽子太小,太顧念著阿晚了,還說,她就不會。
我沒興致反駁她,因為她刺繡拿針的手已經出賣了她。
或許前幾天,她是不怕的,可最近幾天…山下已許久沒有消息傳來了。
這天,我跟往常一樣,正梳妝好打算去她那,可還沒走幾步就被一陣煙霧給遮住了眼。
我歪著頭摸了摸肩頭上的那一團白霧,這白霧打我入幻以來就賴在了我的肩頭上,隻是一直都沒有異樣,我也就沒怎麼管她。
可現在,這遮住我的眼的霧好像在攔著我,“是不能過去嗎?”我問她。
本來是沒期待她能給我什麼反應,可結果卻是她抖動了兩下,那模樣仿佛在回應我,“是。”
“今天,不能找夫人?”我又問。
她還是抖了抖。
“那我能做什麼?”
眼前白霧散開又朧起,破了一條清明大道,“我要沿著這條路走嗎?”
她顫了顫,動作幅度比剛才還要大。
退路已無,我隻好邁著步子走上了那條清明大道。
“啊……”一腳落空,半尺懸崖,就在我險些要摔下去的時候,有個人從背後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頭一看,“阿晚?”
他稍微一拉,我借力站穩。
“你不是跟晟武帝他們下山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他漆黑的眸子死寂無光,冷漠的像一塊宣墨,“你這是怎麼了?”我大著膽子又叫了一聲他。
他淡淡回我,“我死了。”
我死了?誰死了?
“阿晚,這個笑話,不好笑。”
他握住我的手,拉我到懸崖邊,手一揮,大霧散盡,他指著山腳下那一隊掛著白幡,漫天撒紙錢的人,道,“不信的話,問他們。”
我目鄂的盯著那一具越來越近的棺槨,笑著搖了搖頭,“你說你死了,那你現在是什麼?鬼嗎?”
他鬆開我的手,不說話了。
我大步追上他,叫喊道,“阿晚,你要去哪!”
他腳下一滯,答非所問,“蘇姑娘,忘了齊某吧!”
蘇姑娘?
“阿晚!”
“阿月,阿月!”耳邊傳來阿晚的呼叫聲,我哭的撕心裂肺的從夢裏醒來,睜開眼,看見是他,兀的就想起了夢裏他離開的無情。
“啪!”我揮著巴掌往他臉上就是一扇。
他捂著通紅的臉,哭笑不得,“一醒來就打人,你這是夢到什麼了。”
我後知後覺,握了握手,“夢到你死了,回來跟我分手,還說要我忘了你。”
他聞言一愣,半晌,道,“你這夢還挺準。”
我心中一慌,“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溫柔的撫了撫我的臉,怕我誤會趕忙跟我解釋,“先別哭,我是死了,但我又沒死,隻是暫時沒法陪在你身邊了。”
死了,又沒死?我抓住重點止了止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死了,又什麼叫沒死?你們在山下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陪在我身邊…”
他說,“我們出知州府的時候遭了暗算,萬箭齊發,我就替晟武帝擋了一下。所以在這幻境裏,我是不能再以真身出現了。”
我吸溜了兩下鼻子,道,“萬箭齊發,你真的沒事嗎?”
他笑了笑,轉著手裏的匕首,淡淡道,“你看我像有事?”
我搖了搖頭,還是不確定,“你老實說,你進來前,蘇秦鶴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是。”他摸了摸我的頭,“所以,放心吧,這裏隻是一場夢,夢裏,我們是不會死的。”
隻是一場夢,夢裏,我們不會死…
“那我也不活了,我要跟著你一起死。”語出驚人,他被我嚇得一怔。
他說,“別鬧!”
我說,“沒鬧!”對上他的眼,我真誠的補充道,“若是以前,我可能做不到生死相隨。但現在,我更怕你不在,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麵對這無知的世界。”
他張了張嘴,很明顯想再勸我,但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的,把話給咽了回去。
良久,跟我寵溺的笑了一下,“既然都要殉情了,那要不要再做的更戲劇點?”
“啊?”
紅綾紅燭,鑼鼓喧響,嗩呐齊天,滿屋的人都在哭,除了我跟阿晚這兩個“死人”。
我依偎在他懷裏,時不時的偷瞄一眼,“這就是你說的更戲劇點啊!”辦冥婚,虧他想的出來。
“本來這婚早該辦的,隻是你非不肯給我解紗布,又正好碰到了第二次下山。”我聽出了他言語裏的可惜,安慰他,“沒事啊!你看現在,我不是還是嫁給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