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月姑娘。”
我看著眼前那八百年不帶變一次青衫白袍,墨玨懸掛腰間的宋行舟,皮笑肉不笑的動了動嘴,“並不是很想見。”
他搖著扇子拍了拍肩,“月姑娘還是這樣風趣。”
風吹簾動,我翻了他一個白眼,徑自走出藥鋪,蹲守在大門處等著辦完了事的阿晚。
他走到我身後,“月姑娘可是在等齊公子?”
我頭也不抬的回他,“明知故問。你們這些做神仙的,都很閑嗎?”
他搖著蒲扇,碰了下鼻子,掩著唇笑道,“不閑不閑,近些時日在下可都忙的個要死。”
聽到他忙,我說話的語氣也稍微的收了收刺芒,“那你還來這。”
他說,“月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此番來這,可是為著正事。”
我糊塗了會兒,他道,“月姑娘難道就不想知道今次又是為何入的幻嗎?你這次入的幻跟之前的那一次又有何不同,這些,月姑娘不好奇?”
一針見血,我深覺的這天上地下,要論誰戳人的心眼子最狠,他認第二,怕無人會稱第一。
“我好奇,你就會說嗎?你會說,就會把事情說全嗎?把事情說全了,又會不會要我出點代價?”
他搖扇子的手一頓,半晌,笑出聲來,“你們凡人有一句話,叫吃一塹長一智,看來,月姑娘經過此前的事後,對在下,是長了很多智啊!”
我說,“不敢不敢,隻是我小小一凡人,真的怕了而已。”
他說,“月姑娘放心,在下不喜歡下棋。上次的事,是情非得已,還望月姑娘寬恕宋某一二。”說著說著,他就躬身給我作起揖來。
我不喜歡繁文縟節,就隨手甩了甩,“算了算了,事都過去了,再跟你計較,也沒什麼用。”
他直起腰,“月姑娘海量!在下自愧不如。”
古人常說,聽人好話,耳根子容易軟,今次,我也算是體會到了,“先說好了,這一次,你不能先斬後奏,我不願做的事,你絕不能利用你為神的特殊逼迫我做。”就像上一次,非逼著我再做了一次元陽。
他回我,“這是自然。”
秋日短,而夜長,我坐在那間藥鋪前的台階上,還沒等阿晚多久,橙黃如火的晚霞就送到了跟前,宋行舟勸我,“天色不早了,月姑娘要不要進屋等?”
我執拗的搖了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不了,曬不了大太陽,曬曬夕陽也是好的。”藥鋪的地理位置不好,東南北三方都有高大的建築擋著,一日裏,唯有這夕陽西下時,能碰見幾次太陽。
十月秋高,天涼日暖,我倚著門框望向東南方又等了好久。
直至月滿星沉,阿晚還沒出現時,我才狐疑的又瞥向了藥鋪裏,雙手對弈的宋行舟。
“月姑娘想問什麼大可直問。”他挑著眉,搖扇落下一子。
我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裙裾,邁步走到屋內,“阿晚去哪了?”
屋內天光漸失,他扇子一揮,便燃了滿屋的蠟燭,他背著光,身子叫光影拉的老長,我走近兩步,再問他,“阿晚去哪了?”
他沉思良久,抵著扇子推了下一粒黑子,半晌,像才想起我來,“做完了應允在下的事,他自然是回到該回的地方去了。”
“他應允了你什麼事?”我環望了眼四周,“把我帶這兒來?”
他嗯了一聲,手不停的繼續下棋。
我忙不迭的追問,“你要說你想見我,有事要拜托我,那你要他帶我來也就帶了,可他現在是一個死人,身為一個死人,還能有什麼大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