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祟錢?我現在哪還有你有錢!給你壓祟錢,是你該孝敬孝敬我了吧!”很少聽他這樣陰陽怪氣,話裏有話,難道是剛才那些刁婦告訴他我出去扮乞兒要錢的事兒了?
他是覺得我沒把錢財上報,實為大不孝,他辛苦養我這麼多年,是養了個白眼狼?
不該啊!他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不過……我瞥著他現在的樣子,好像聽人說生病的人性情是會大變,他以前不會這麼想我,難保現在也不會。
罷了,罷了,反正是給他買藥的!就先提前給他吧。
我麻溜的從裏襖的夾袋中把一個灰麻布製成的簡易荷包接下來,遞到他麵前,“隻剩這麼多了,其他的……”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其他的都給他買了藥和我懷中的包子,他就奪過去,嗤了一聲的冷道,“就這麼多,這少嗎?”他掂了掂,“看來,你比我會掙錢。我打三天獵都沒你這一天要的多。
好,好的很,能掙錢了,真不錯啊!”他話語裏的陰陽怪氣更重了。
我揪了揪手心,決定,把包子先拿出來給他趁熱吃了。手剛抬起,就聽見一聲“咯噔。”那是荷包裏的銅板被扔到地上發出的響聲。
我心疼那荷包,遂很快的跑了過去,把它從地上撿起又小心的拍了拍上麵的灰,“你……”
他又截住了我想質問他幹嘛這麼做的話,“這麼心疼這錢,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了?竟然把你養的這麼見利貪財。”聽到這兒的時候,我很生氣,捂著竄躍到胸口處的肉包子,低頭咬唇,一言不發,我想跟他對吵,但我不能欺負一個生了病的人,所以,隻好在心裏把他翻來覆去的罵了好幾遍。
但我罵著罵著,就又聽他說,“你知不知自己今年多大,你知不知道七裏路有多遠,你又知不知道,今年這幾個村子丟了多少像你一樣大的孩子?
你這是嫌我沒了腿,再不能跟之前讓你吃飽喝足,你想跟別人走,去博更大的富貴了是不是?”
“哇……嗚——”他越說越過分,而我卻越聽越想哭,想到極致的時候就真的撲倒他懷裏,大哭了起來。
他局促的手,無處可放,良久,別扭的拍了拍我的後背,我窩在他懷裏,邊哭邊讓他不要生氣,我告訴他,“老翁,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一個人跑那麼遠,不會再讓你擔心,害怕,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他“嗯”了一聲後,梳了梳我的後背,兩下三下,四下後,他說,“好了,起來吧。你壓著我腿了!”
我慌亂的從他懷中離開,立地三尺,吸溜了一下鼻涕,又抹了一把眼淚後,道,“我壓的是你的左腿,你左腿又沒傷!”
“咕…咕…”寂靜的小屋裏,突然響聲兩聲“咕咕”我循著聲看過去,是老翁的肚皮。
“那個……”
“啊!我想起來了。”我打斷他的話,從懷裏拿出那個包著包子的油紙包。
“額……”我尷尬的看著紙包裏那三個被壓成肉餅的包子,無力的笑了笑,“對不起,被壓扁了。”
他把肉包子拿過去,狼吞虎咽的就解決了一個,邊嚼還邊吧唧嘴,“嗯,好吃,這肉包子真好吃,是漢東街老李家的吧!”他一下就吃出了這包子的來源,我驚詫的點了點頭,“嗯嗯,就是他家的,我這幾天除了一開始的幾天不在那,後來都在他家門口。
那店掌櫃是個好人,常在我肚子餓的時候給我饅頭吃。”
“嗯!”他嗦了唆殘留在手指頭上的肉湯,滿足的點了點頭,“他是個好人,我之前打的山貨也大多都是他收下的。”
“哦?這樣啊!這我倒是不知道,由此可見,那店掌櫃可真是個實打實的好人了,下次見了麵,我可得跟他好好的道個謝。”
可……還有下次嗎?我這才跟老翁許的保證,這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能再去了。
“嗯,沒錯,下次見了他你是得好好的跟他道個謝,畢竟要是沒他收下我這麼多年的山貨,我也沒錢把你養這麼大。”他端著一旁木墩上的放著的盛滿了水的陶碗,囫圇的喝了一大口。
“下次?”聽他這意思,是我還能去?可他不才說我一個人年紀太小,不適合跑那麼遠,會被人販子給抓走嗎?
他放下碗,“你下次去要錢,記得帶上我,我這幅樣子……”他掃了下自己的腿,複又看向我,“再加上灰頭土臉的你,這樣子,要錢才能要的更多點的嘛!”
我忽視掉他話裏對我的嫌棄味兒,隻抓著,他允許我再去扮乞兒要錢這點,笑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