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呼吸聲變輕了許多,那個身影在房梁上蠕動了幾秒,從如瀑布般的黑發裏露出了一張臉,白玦呼吸一窒,那張臉的眼睛鼻子完全糅雜在了一起,皮肉凹凸不平,嘴巴裏吐出紅色的長舌頭,像是一條猩紅的蛇信子。
白玦和白洛川對視一眼,瞥了瞥門邊,又和司綺林久交換了眼神,他們這麼多天下來培養出的默契這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白洛川和林久兩人不再管身後,頭也不回地衝向房間的格子拉門,而在他倆行動的一瞬間,房梁上的鬼魅像鳥一樣俯衝下來,長長的黑發跟靈活的蛇一樣,朝白洛川和林久直直射過去。
“嘖,在我麵前企圖搞我男朋友,虧你想得出來哦。”司綺冷哼一聲,長鞭在手裏繞了一個圈,再飛快地甩出,迅速地纏在那束濃密的頭發上,白玦的雙刀刀麵反射出一抹亮光,兩刀一起毫不留情地砍在了頭發上。
砍上去的感覺像是砍到了細密的鋼絲線一般,白玦的手心有些發麻,卻還是砍掉了不少頭發下來,鬼魅的大紅嘴巴子裏發出淒厲的叫聲,猩紅的舌頭瘋狂地甩動著。
“操!這門打不開了!”白洛川臉色陰沉,這種門明明並沒有任何的鎖,此時卻怎麼拉都拉不開,而看似脆弱的木架與紙糊的結構,居然也怎麼踹都踹不爛,他和林久兩個男人合力都不行,似乎完全變成了銅牆鐵壁。
“這是想把我們困死在裏麵?”白玦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鬼魅原本就濃密的頭發瞬間又增長了十倍之多,幾乎五分之一的房內空間都被它的頭發占滿。
它陰惻惻地咧嘴笑了,笑聲讓人心裏寒意驟升,那些頭發如同瘋長的海藻,蠕動著朝他們湧過來,像是鋒利的刀片,劃過皮膚之後便迅速有鮮血滲出來。
聞到了血的味道,鬼魅似乎更加興奮,黑發也蠕動得更快,看著頭皮發麻。
“大白!你的刀對它來說沒用嗎?”
“殺傷力不大,”白玦眉頭緊蹙,揮刀將麵前的頭發絲打回去,“而且現在它的本體也離我太遠了。”
鬼魅坐回了房梁上,底下肆虐的都是它的頭發,而且看這趨勢,再過不到兩分鍾的時間,恐怕它的頭發就會將這間屋子整個都塞滿,到時候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白洛川後退一步,腳邊忽然間踢倒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低頭一看,目光微微凝住——那是他們從神社裏帶回來的蠟燭。
那和尚怎麼說的來著?來自神的禮物?
他撿起蠟燭,用剛被頭發絲劃出的血絲凝成了一顆小火苗,點在了燭芯上,白色蠟燭閃起明黃的光。
“你們都讓開,我來試試這個!”白洛川扒開擋在他麵前的白玦,將蠟燭上的火苗放在黑發的下方。
而他沒想到的是,火苗在觸及到那頭發之後,瞬間像點燃了汽油似的,無限壯大,牽一發而動全身,就仿佛這火天生就是克製這些髒東西的,以摧枯拉朽之勢順著黑發不斷蔓延,橙黃的火光映亮了整間屋子。
“啊啊啊啊啊——”
房梁上的鬼魅痛苦地慘叫起來,瘋狂扭動著身體,可這火勢像就是餓狼撲食,根本不受控製,轉眼間的功夫就逆轉而上,直逼房梁上的身影。
“這火不燒咱們!”司綺他們退聚在一起,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前方快將頭發燒成灰燼了的火焰,卻沒有絲毫的灼燒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暖又清新的觸覺。
“還真是神物?”白洛川感歎一句,看著火舌漸漸蔓延到鬼魅的身上,兩者交觸的地方不斷地爆出火星,尖銳淒厲的叫聲似乎將夜空都要撕裂。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半分鍾,鬼魅的聲音逐漸變得虛弱,身體淹沒在了火焰中,慢慢被燒成灰燼,然後連著那灰燼也在火焰中化為了虛無,不留一絲痕跡。
火焰熄滅,整個房間恢複成了他們剛來時的模樣,一根頭發都沒留下,也一樣原本的東西都沒被燒壞。
而白洛川手中的蠟燭,也在火焰熄滅的那個瞬間開始融化,流到地上,不見形狀。
“嘖嘖嘖,真是奇了,”司綺隨手拉了一下門,嘴角抽搐,“這門居然又能打開了!”
“廢話,危機都解除了,當然不能繼續把我們困死在這兒。”白洛川說著就往白玦身上湊,“我聞聞你那香味兒還有沒有,你怎麼能染上別人的味道,我絕不同意......”
白玦放鬆下來,笑著薅了一把白洛川的頭發:“怎麼樣?聞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