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京都(八)(1 / 2)

他們為了避免出現某些危急情況,在神社裏像洗劫似的拿了將近五十根白蠟燭,幾乎每個人的身上和包裏都揣滿了,直到實在拿不下了,才收手回藤家旅館。

此時天色已晚,回來的路上,節日臨近,坡道周邊的店鋪比平時關得要晚一些,大多數地方都是燈火通明,人們徹夜準備著明日盂蘭盆節的服飾、煙火、食物、靈船等等。

白玦四人從坡道上經過時,毫不意外地收獲了許多的注目禮,甚至還有偽裝成人類的妖鬼糾纏上來,試圖將他們拖進某個亮著深色紫光的屋子裏去,最終卻被白洛川要點燃蠟燭的行動給嚇走了。

司綺竊喜:“咱們現在這樣,像不像渾身戴滿了護身符在路上走啊,幾塊肥肉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卻哪方妖鬼都不敢動手,狐假虎威真是爽。”

白洛川加快了步伐:“等明天百鬼現行,滿大街都是鬼的時候,你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他們一路小跑回了藤家旅館,旅館還是跟第一天晚上看到的一樣,房門半開著,裏麵透出微黃的燈光,門口的提燈搖搖晃晃。

走進去之後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感覺身旁有一股微弱的冷風吹過來,在八月的盛夏裏,這種冰寒竟然能讓人從皮肉一直蔓延到骨頭裏。

白玦倒吸一口涼氣,猝不及防地往旁邊躲閃一下,一抹帶著異香的黑色發絲輕飄飄地從他們身邊拂過,像一隻冰冷的手,涼絲絲的。

林久嚇得抖了個哆嗦,差點就把懷裏的蠟燭給甩出來了,看到是藤子的身影時才稍微平複了一點心情。

“藤子小姐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嗎?”白洛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那長長的黑發劃過他的脖子時,居然讓他難得地產生了一陣恍惚的感覺,雖然很快反應過來,但這種類似於挑逗的行為,還是讓他極不舒服。

藤子用手順著撫摸了兩下頭發,將發絲理得平順,像一塊黑色的絲綢,頭上原本戴著的發飾都取下來了,黑發襯得那張塗滿白色粉末的臉更加慘白可怖。

“隻是過來打個招呼而已。”藤子勾起嘴角,語氣溫柔,“明日盂蘭盆節,祝福客人們能玩得開心。”

昏暗的燈光下,白玦看著藤子的笑臉,覺得她的這張慘白的臉也仿佛是一個假麵的模樣,僵硬、詭異、完全不自然了。

他沒有說話,遠離了藤子幾步,四人穿過前堂,又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後院中央的人麵樹,安全地回了房間。

這一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白玦總是覺得自己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過往的一切,不管是現世裏的,還是站台世界裏的,那些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在腦內走馬觀花似的放映,像是在做夢,又仿佛靈魂已經回去了那個時候。

等到艱難地睜開眼睛之後,他茫然地盯著天花板,那十幾秒裏都莫名地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就好像他又恢複了那種麻木平常的生活,沒有站台,沒有火車,沒有妖鬼......也沒有白洛川。

他猛然扭過頭,看到了還在他身旁酣睡的人,紙窗外的陽光漏進來,灑在他的臉上,像是鋪上了一層細膩的金粉,讓他忍不住側身過去親吻他的臉頰。

唇瓣上傳來的溫熱觸感是真實且直接的,白洛川在睡夢中被打擾,鼻翼輕微地翕動,鼻息平穩。

白玦鬆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

洗了一個澡,收拾完畢之後,他們帶好了蠟燭,直接出門。

剛拉開門就瞬間愣住了——原本位於院子中央的那顆人麵樹,竟然在此時不見了蹤影。

“臥槽!樹呢?”司綺目瞪口呆。

石子地麵的中間空出了一個很大的洞,看上去就像是人麵樹被連根拔起,整個都消失了一樣。

白洛川突然覺得很荒謬:“難不成今天是盂蘭盆節,所以這些鬼怪們都可以自由行動了?”

沉默了片刻,白玦突然慶幸道:“幸好我們房間裏的發鬼已經被燒得灰飛煙滅了,不然昨晚估計我們還沒醒,它就用頭發絲把我們給切片了。”

“......”

“那現在如何?反正知道了迎魂之火的作用,我們幹脆直接去到東山如意嶽,等到了晚上七點,盂蘭盆節的晚祭正式開始,立刻點燃山中字樣就行了。”司綺道。

“嗯,走吧,按照地圖去,也需要走得挺久的。”

他們來到前堂的時候,這兒已經沒有人了,包括那位胖大叔也不見蹤影。

白玦在廚房找了一些飯團和壽司包好,用作路上的幹糧,四人一起離開了藤家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