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京都(九)(2 / 2)

“呼——”白洛川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可算是醒了,差點就以為我們不能一起回去了......”

“回去?”白玦的表情有些怔忪,像是剛醒還沒有反應過來。

“對!回去!回現世裏去!”司綺激動地大喊,“你快看看你手裏是什麼東西!”

白玦怔怔地低頭,攤開一直不自覺地緊握著的右手手掌——一張皺巴巴的火車車票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這是......”

他看著那張小紙片,呼吸都幾乎要停止了。

那和任何一次站台世界裏的奇怪車票都不一樣,或者說,它太普通了,普通到任何一個人都認識它。

——它是一張現世裏的火車票,今晚發車,三天後會到達滬城火車南站。

白玦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滬城南’那幾個字,那是他去過許多次的地方,那是屬於現世的地方。

他恍然如夢,後知後覺,握住車票的手開始有些抖,抬起來的眼睛裏欣喜若狂:“洛川......洛川......我們可以回去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白洛川的眼睛眯成一道橋,用力地在白玦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我知道啊,在你醒過來之前我就拿到票了,我們可以一起回去了!大白!”

“哎喲真是沒眼看了,”司綺笑著撇過頭,掰過林久開心到搖搖晃晃的腦袋,“二九!來!給姐姐也親一口!”

白玦放鬆地笑出了聲,越過白洛川的肩膀,也看到了跪坐在地上拿著車票、喜極而泣的丁東。

“真好啊......”白玦輕歎一聲。

“別高興得太早了啊朋友們,”白洛川將白玦拉起來,“你們看看這底下都成什麼樣子了,估計不經曆一場惡戰,咱們是不會那麼輕鬆地就走出京都的城門。”

不知是不是這盂蘭盆節的慶典已經進行到了高/潮,現在的京都城已經儼然是一副鬼氣熏天的景象了,無數千奇百怪的鬼怪們奔跑在街上,見人就咬、就撕,淒厲的求救聲尖叫聲和各種怪異的嚎叫聲哼哧聲交雜在一起,鮮血染遍了每一寸土地,血流成河。

京都已經不是離地獄最近的地方了,此時此刻,京都就是地獄。

“害!我現在是興奮得不得了!神擋殺神鬼擋殺鬼了,最後一戰還怕什麼怕,幹它大爺的!”司綺將長鞭纏到手上握住,眼睛裏迸射出堅定的火光。

“行!最後一段路,說什麼也要衝過去!”白洛川笑道,“那還等什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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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這會是一場艱難的路程,卻沒想到能這麼艱難。

他們剛剛走出東山如意嶽的山腳,進入城內,那些鬼怪們就像瘋了似的飛跑過來,一擁而上,仿佛餓狼見了羊羔,眼神裏閃著碧色或者血紅的光,凶殘暴戾至極。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地上的血色跟天上的血月一樣猩紅。

剩餘的白蠟燭支撐他們沒跑多久便消耗殆盡了,再往火車站的路程,就隻有靠他們自己。

白玦甚至都沒有精力去關注司綺和林久兩人的情況,他和白洛川已經是自顧不暇了,眼前不斷有血色閃過,他知道那是白洛川用血液化成的一把把刀劍。

周圍血肉橫飛,鬼怪們的肉體被割裂開後的味道實在是很難聞,但此刻他們已經注意不到這些了,白玦已經在極度嘈雜的叫聲中開始耳鳴,隻剩下本能在驅使著他不斷地揮舞雙刀,都數不清揮了多少下,殺了多少隻鬼。

突然,他看到前方一隻巨大的天狗朝著白洛川撲過去,利爪在血月下反射出寒光。

白玦來不及反應,條件反射地側過身,擋在白洛川的前麵。

電光火石間,大天狗的利爪將他的腹部狠狠刺了一個對穿,鮮血噴湧出來,而白玦的青銅刀也利落地將大天狗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白玦!”白洛川的聲音裏透出驚恐。

白玦感覺到身體的溫度隨著血液在慢慢流失,腹部火辣辣地灼燒著,眼前一片金星閃爍。

“......沒,沒事,就快到了......”

腥味兒在嘴巴裏不停地打轉,白玦的腦子此時已經是一片渾渾噩噩了,眼中的世界都仿佛在傾倒崩塌,他根本無法思慮其他,隻憑著心中的一股子狠勁兒和執念,緊緊地握住白洛川的手往火車跑。

而綠皮火車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