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麵無表情地站起來,看著麵前渾身防備的三人,冷冷道:“你不是不歡迎我,是你不知道應該編哪個城市才能圓上這個謊。”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股興奮的顫抖,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因為......你並不是真正的丁東......”
“而你們......”他的視線從林久和司綺的身上滑過,“也不是真正的林久和司綺。”
“這是一個幻境!”
“......我看你是腦子睡壞了,”司綺冷笑,“就因為這些牽強的原因?”
“這不牽強,”白玦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丁東,沉默了幾秒,“這個幻境是為什麼存在,或許我還不知道具體原因,但隻要是假的,顯然不可能是萬無一失的,如果這個幻境是站台世界設置的,那麼在它根據我以往表現所有的認知裏,丁東這個人對於我來說......顯然一點都不重要。”
“所以呢?”丁東麵無表情地問。
“所以,你這個虛體的設置,隻是為了填補這個幻境之前的景象而已,填補在山頂突然出現的丁東的存在,”白玦說,“丁東最後在山上說的那些話在我的腦子裏隻占據了一個淺淺的印象,幻境的設置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把你的本質和思維搞得多麼豐滿,所以你才答不出來父親的所在地,因為你......”
“......就隻是長著丁東模樣的一個空殼罷了。”
“至於為什麼選擇洛川不能上車,”白玦的眼眶紅得像是要滴下血來,“因為隻有他是我心裏最重要人,是我最深的執念,是我被選來這裏的原因......”
“你們不用再狡辯,因為再怎麼辯解,我,也,不,相,信!”
白玦的聲音一字一句回蕩在車廂中,很快地隨著火車的行進哢嚓聲消散了,車廂裏一時之間變得靜悄悄的。
對麵三人沉默了許久,司綺忽然開口了,聲音跟她以往的樣子並不相似,倒是跟每次下車前火車喇叭裏的聲音有些像。
“即便我們都是假的,但今晚火車會抵達現世這一點是不會假的,”她說,“你確實可以回到現世,再也不用麵對站台世界裏的妖魔鬼怪了。”
白玦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然後呢?又過半年前的那種日子嗎?”
司綺麵無表情:“他和現世,你隻能選擇一個。”
白玦望著車窗外逐漸西沉的太陽,歎了一口氣:“這實在是太好選了,根本不用我猶豫的。”
司綺皺緊了眉頭:“你可要想好了啊,這次不回現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有這樣的驚喜機會了,擔驚受怕的日子沒有過夠嗎?”
白玦低頭輕輕笑了一下:“擔驚受怕的日子倒是無所謂,患得患失的日子我才是過夠了。”
頓了一會兒,他又道:“他讓我再相信他一次的,相信他不會再丟下我,我沒有做到全心的信任,才會在這個幻境裏迷失了這麼久,是我的錯......”
他攤開手,長刀出現在掌心中,目光溫柔:“我男朋友脾氣不太溫和,這都快三天過去了,再不醒過來,他估計要發火了。”
司綺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你真的決定好了?”
“嗯,”白玦露出一個輕鬆的笑,“這個決定可不需要花時間考慮。”
他將青銅刀刀尖抵在自己的胸口處,放鬆地呼出一口氣:“想要醒來是不是得先在幻境裏死一次呀?跟盜夢空間一樣,還挺會折騰人。”
“是的。”司綺點點頭,眼裏透著遺憾。
“太可怕了......”白玦咬了咬下唇,看著光滑的刀刃,喃喃道:“洛川,我也算是為你死過一次了......”
“等我睜眼,你可一定要在我身邊啊......”
他說完,握著刀柄用力地將刀子往自己胸口裏捅去。
熱流噴湧而出,心髒的一陣刺痛之後,白玦雙眼發黑地癱倒在地上,張大了嘴卻呼吸不到氧氣,溫度隨著血液逐漸流失而慢慢降低,身體開始發冷,逐漸失去意識,陷入了徹底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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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玦猛然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是躺在何處,就看到眼前暗藍的天空上轟然炸開了一朵煙花,絢爛且盛大,煙火如流星落下的刹那,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將他緊緊地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