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精神病院的病房裏,女人一遍遍地砸著門板,骨節處斑駁的痂子又滲出了血,她渾然不知疼痛般,沙啞的嗓子伴著哭腔。
“江城緒,我知道你討厭我……我死沒關係,可是……可是月牙兒,月牙兒是無辜的呀!江城緒!”
她足足吼了十多分鍾,卻沒有任何人應答。
那個男人,她的丈夫就這麼狠心,連親生骨肉都不留活口。
姚希頹然順著門板蹲下身,鮮血滲透進指縫間。
“哇……哇……”
嬰兒的啼哭清脆響亮,姚希失神的眼複燃起光亮,慌亂地向著牆角的聲源跑了過去。
“月牙兒,月牙兒,不哭,不哭,媽媽在這裏,寶貝不哭。”
她抱起三個月大的女嬰在懷裏,輕輕拍著裹著嬰兒的碎布。
那是她的羊絨大衣外套,隻不過經曆了無數次的電擊療法,已經殘破不堪。
“哇……哇……”
女嬰哭聲不止,無助地揮舞著雙手,那張小臉遍布潰爛膿瘡。
而她的腦袋出奇大,似乎有什麼會從頭顱裏炸開來。
“月牙兒。”她的手撫觸過嬰兒腦門,忽然紅了眼眶,“對不起,月牙兒,是媽媽沒保護好你,月牙兒……”
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呱呱墜地就被診斷出嚴重腦積水,醫生說治愈可能性極低。
她瘋過鬧過,卻被婆婆送進精神病院。
這三個月裏,月牙兒的病情每天都在惡化,比起電療的痛苦,她心底的痛楚要難受過千倍萬倍!
然而,她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
“月牙兒,爸爸會放我們出去的,不要怕月牙兒。”
她竭力地命令自己堅強,抱著月牙兒貼在自己心口,希望月牙兒也能聽懂她的話。
“哢噠。”
房門拉開了一道窗口,屋外刺眼的陽光投進一絲溫暖的氣息。
“嘿喲,還沒死呢?”門外女孩揶揄的嘲弄,“等我哥?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姚希心頭“咯噔”一下,一份文件就著那二十厘米的通風口扔了進來。
“這是我哥給你的,簽字吧。”
姚希聽著那女孩說話,愣了好半晌,她是不是眼花了,文件上寫著“離婚協議”這幾個大字。
“真是不要臉,跟別的男人偷歡生下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還腆著臉求我哥救!”
女孩冷哼了聲,話音轉得漫不經心,“趕緊簽了,我哥還等著娶小鹿姐呢!”
江城緒要娶別人?!
“不是,江瀾,你聽我解釋,那都是誤會,我沒有背叛他,更沒有……”她一手抱著孩子,激動地跪在地上爬過去。
“嘭——”
還不等她爬到門口,那唯一的光源瞬間切斷。
女孩隔著門板厭惡道,“別說那些沒用的!當初要不是你不擇手段爬上我哥的床,我哥壓根就不會多看你一眼!”
姚希兀自僵住,是啊,她怎麼那麼賤!
“嗬……嗬嗬……”
看著跟前的離婚協議,她笑出了聲,眼淚卻一顆接一顆滑落,砸在文件頁上化開。
“月牙兒,媽媽錯了嗎?”她低聲呢喃,與其說是講給孩子聽,不如說在自言自語。
“月牙兒,後悔來得及嗎?”
如果時光倒流,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要遇見江城緒!也不要妄想做什麼江太太!
“月牙兒?”
她後知後覺發現,孩子哭聲早就戛然而止了。
她低下頭,淚水朦朧的眼底,懷裏的小家夥麵色絳紫,雙目緊閉不哭不鬧。
“月牙兒?”
姚希顫巍巍地抬手抵在她鼻息處,指尖驀然一顫。
不!
她的月牙兒,沒了?
沒了……
——
兩天後,迎新市機場。
身姿挺拔的男人行步如風,捋著西裝袖口,冷冰冰問道,“她同意離婚了?”
助理推著行李車緊隨其後,陪著笑臉,“是的,協議已經簽署,不過對於離婚補償的條款舍棄了。”
“還算識趣。”
江城緒想起那個女人的臉皺了皺眉頭,他出國考察三個月時間,就是要讓姚希看清形勢,逼著她妥協離婚。
猝然,他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孩子生了?男孩女孩兒?”
“女孩。”助理笑了笑,“聽老夫人說,已經被人接走了,應該是那孩子的親生父親。”
江城緒臉色沉了沉,果然,在姚希懷孕期做的親子鑒定是真的!那孩子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心底氣血翻湧,但很快就被他壓下去,續而再度邁開步子,“回家。”
回到沒有姚希的家,再也不必麵對那個令人作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