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肉真是可吃的,我的血真是可喝的。”——約伯記6:55
低沉古老的聲音回蕩在厄蘭茲耳邊,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一尊宏偉的白色宮殿中,金黃色的十字架高聳在地上天國正中,把麵前的所有東西都照得纖毫畢現。
某種粗暴的啃咬聲吸引了厄蘭茲的目光,他畏懼地躲在一根大理石柱後麵,側出腦袋觀察著。
那是一個金發白須, 神聖莊嚴的男人,烏黑的血液從祂敞開的胸腹中潑灑,把純潔的白袍染成深紅。
其中一個穿著兜帽長袍的人正撬開祂的顱骨,如饑似渴地捧起祂的頭骨,發出刺耳的吸吮聲音,把灰白色的大腦吸進口腔,灌進腹中。
另外一個英俊的男人正用手和牙齒扯開祂的袍子, 祂的胸膛,破開已經有的傷口, 掏出金色的心髒,用鋒利的犬齒撕咬,扯下,吞咽每一片碎肉。
還有一個深藍色頭發的男人端起祂無力抬起的右臂,從掀起指甲蓋,到咬碎指尖,把肉從指骨上扯下,到寸寸咬斷祂的指頭,手掌,乃至吞掉整根手臂。
黑色的影子從祂身下蠕動,破開的胸腹巨大傷口中影子變成了烏黑的嬰兒,叼著祂的腸子吮咬,發出淒厲嗚咽的哭聲和尖叫聲。
這是什麼?!
厄蘭茲的臉難以控製地抽動著。
他當初從隱匿賢者那裏得知,七神從前的模樣便是這樣, 在祂們尚未成為正神,以隱秘的方式傳教的時候, 便是以這幅模樣行走在大地上, 以這幅模樣受人崇拜。
這意味著什麼?
根據愚者教會內的典籍可以得知, 遠古太陽神麾下總共有八位從神...
祂死於背叛?
食屍者登臨神位,受難者沉入滅亡?
此時,坐在教堂正中的厄蘭茲的肉身表麵正不斷綻開一層層獨眼,瘋狂抽動著的眼球竭力朝著外麵伸出,試圖進一步延展自身的存在。
而這種傾向,在神父把目光挪到那些眼球上麵的時候,就驟然消失了。
那些眼睛畏懼地翻過白眼,不敢直視神父,甚至主動閉合了傷口,假裝一切從未發生過。
而他的意識卻還在繼續地漫遊,他看見了倒立的金字塔,頹圮的圓桌廳堂,黃昏覆蓋的王庭,閃電照亮的大地,光怪陸離的海洋和深海之中的鋼鐵城市。
他走過聯合執政王國字形歪斜的鐵板通告,走過扛著棺材的拜朗人潮,和神話中的天使家族擦肩而過, 和整個曆史洪流擦肩而過。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強烈的反胃感讓厄蘭茲捂住嘴, 幹嘔了十幾秒鍾,而在此期間,他甚至沒有認識到那位神父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略微偏著頭,露出一種玩味的笑容。
現在這位神父的身影正在和他得到的知識互相重疊,和造物主的“空想天使”亞當彼此重疊。
亞當和阿蒙,神的受造物和太陽神的孩子。
這麼多有關消息的重疊指向了一個可能性——遠古太陽神就是一位舊日遺民。
雖然不知道祂到底是靠著什麼方法,以什麼方式做到的,至少他生前應該對基督教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否則即使是能完美回憶一切的通識者,也不能無中生有地編纂聖經。
祂肅清古神,收回權柄,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祂創造了一個黃金時代。
但一個疑惑也纏繞在厄蘭茲心頭——祂出於某種原因分離了體內的一些特性,生下亞當和阿蒙兩位天使。
根據當初謝爾德告訴他的途徑可替換原則,“亞當”背後的“觀眾”途徑應該是屬於遠古太陽神全知全能五途徑之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