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清晨的陽光穿越山林、星星點點,山林之中,帶有一種腐爛樹葉的氣味,又混合著一種獨特的清香。
這就是大山的味道。
錢掌櫃有老鷹峽的地圖,對老鷹峽的山路還是十分清楚的。
老鷹峽,這是邊城山脈深處的一個險峻之地。
兩側的山峰,萬仞高崖,猶如被刀劈開一樣,形成了一道峽穀。
即便是正午時分,峽穀內也是幽深冰冷。
右側的山崖,最頂端,看起來猶如是鷹嘴一樣。
這就是老鷹峽的由來。
隻是要去老鷹峽還要經過不少險山。
多年來,去老鷹峽尋藥的人多不勝數,可是幾乎所有人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
但,更多的是有去無返。
山路不好走,士兵們紛紛下馬,牽著馬前行。
這些,對於常年行軍的將士們來說,早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但蘇陶畢竟是千金小姐,未曾吃過這樣的苦,腳步一慢,難免耽誤了行軍速度。
行軍速度緩慢,一千餘人,在小路上排成長長的一列。
一路上山風輕拂,蟲鳥鳴叫,隱隱從遠處層層山巒之中傳來聲聲野獸嘶吼。
走了不足四十裏,天色已經漸暗,副將告訴蘇陶,說前方道路崎嶇難行,不利夜間行軍。
前方探哨回報,說前方五裏處,有一處臨山的較為開闊地,可以安營休整。
蘇陶聽取副將的建議,大軍行五裏,依山紮營。
並不是長途行軍,也就沒有配置行軍裝備。
唯有區區三頂營帳以供錢掌櫃、蘇陶以及副將休息,其餘士兵隻能圍繞篝火露天而眠。
這一片空地,一邊臨著一座不高的山丘,一邊靠著一條湍急的溪流。溪流之中布滿了嶙峋的黑色巨石,黑石質地堅硬,在經年的溪水衝刷之下,依然棱角分明。
在嶙峋的巨石之間,許多兩掌餘長的褐色魚兒悠然自得。
這裏終年不見人煙,褐色魚兒也不甚怕人,蠢鈍肥美,叫聲巨大如同犬吠一般,甚是容易捕捉。
有士兵趁取水之際,順手捕捉幾條,以火烤炙,香味四溢,鮮美可口。
餘下士兵見狀,紛紛卸甲下水捕捉,片刻功夫便收獲頗豐。
副將見狀,知道將士們饞得緊,沒有阻止。
錢掌櫃有行山采藥的經驗,看見將士們在水中嬉鬧,低聲提醒副將要小心,以免有危險。
於是副將鐵青著臉,嚴令士兵們上岸,不得下水。
士兵們攝於副將威嚴,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上岸。
有幾名士兵捕魚之時,一時興起,不覺間小腿碰撞在黑色巨石之上,被鋒利的石頭棱角割的鮮血淋淋。
鮮血浸染在黑石上,呈現出暗紅之色。
溪流之中,一絲絲血跡在清涼的溪水中,瞬間變淡不可見。
副將環視下水的士兵,目光所過之處,士兵皆是低頭不敢平視。
下水的士兵將手中魚兒拋給同伴,迅速地整頓盔甲。
副將見並未生出事端,也沒有對士兵嚴加苛責。
士兵們低聲歡呼,在火堆之上分別將魚兒炙烤,頓時香味四溢,引人食指大動。
烤魚的味道遠遠勝於行軍幹糧的焦枯無味。
有靈巧士兵,選取烤得鮮嫩的魚兒,謹獻給蘇陶、錢掌櫃和副將。
隻是錢掌櫃生來便不吃魚,隻得作罷。
蘇陶沒有作聲,隻是冷著臉讓士兵拿走。
眼下,蘇陶哪有這個心思。
那士兵討了個沒趣,在同伴的吃吃笑聲中,自顧自吃完了手中那兩條最為鮮嫩肥美的烤魚。
餘下的士兵這才大呼上當,紛紛與烤魚大戰,頃刻之間,烤魚便被消滅殆盡。
抓上來的魚本就不多,隻有幾十名士兵分而食之,意欲未盡。大部分士兵隻是以行軍幹糧聊以果腹。
副將敦促士兵吃完,安排各甲輪流值守。
鳳臨帝國軍製,十人為一隊,五隊為一伍,兩伍為一甲,各級設一正,士兵統兵一百,隊正隻統十人。
大軍以一甲百人巡守防衛,派遣一伍人馬在林中搭好柵欄安置看守戰馬,其餘各甲圍著篝火休息。
濃濃夜色之中,溪水潺潺之聲,夜鳥驚鳴,野獸嘶吼,交錯在一起,伴著士兵昏沉入睡。
篝火冉冉,火苗漸漸低沉,大多隻剩下一堆通紅的火炭,漸漸的黯淡下去。
帳外,不知不覺之中,夜色已深。
溪水之上飄起淡淡的薄霧,將那一絲絲的黯淡星月光芒遮掩,不是絕對的黑暗,而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昏沉。
溪水中的嶙峋黑色巨石如同怪獸一般,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