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舌回縮,尾端似有極大的吸力,硬生生地將士兵拔到半空之中。
士兵目不能視、耳不能聞,唯有雙手在半空胡亂抓騰,發出一串低悶的嗚咽之聲。
空中細長陰影四片翅膀揮動,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錢掌櫃和副將猛然驚覺,隻見半空之中,一條長達丈餘的細長怪蟲,扇動四片薄薄的翅膀。
怪蟲尾端吸附著手足亂舞的士兵,正緩緩地飛向溪邊亂作一團的蜚蛭蟲群。
“蜚蛭成蟲!”錢掌櫃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當功夫,蜚蛭成蟲飛到幼蟲上空。
四片翅膀急速震動,細長的身軀反而懸停在空中,竟然悠悠轉身,麵對著錢掌櫃等人。
借著火光,錢掌櫃看到蜚蛭成蟲的頭部如同蛇一樣,隻是沒有眼睛和嘴。
在嘴的位置,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生著一叢長短不一的尖刺。
蜚蛭成蟲身體彎成一個圓環,那一叢尖刺便刺向士兵的後腦。
副將大怒,掌中兩塊鬆明脂碾成粉末,點燃火把。
然而蜚蛭成蟲動作極快,副將距其有丈餘,相救不及。
一聲悶響,鮮血飛濺,間雜著乳白色腦髓,一團團鮮血混著腦髓被蜚蛭成蟲通過中空的尖刺吸入腹中。
蜚蛭成蟲柔軟的身軀前後伸縮蠕動,可以分明地看見一團團血肉腦髓注入其體內。
士兵雙手在半空無力地揮舞幾下,頹然垂下不動。
蜚蛭成蟲幾下便吸幹了腦髓,將士兵身軀砰然丟在幼蟲之中。
黑壓壓的幼蟲蠕動身軀,瞬間便將屍首淹沒其中。
副將胸中猶如一團火焰炸開,一聲怒喝,上前一步,淩空將一支火把卷上半空。
裹挾的鬆明脂粉末瞬間被引燃,一道熊熊火光斬向蜚蛭成蟲。
蜚蛭成蟲嗡嗡扇動翅膀向後退卻。
副將怒極,這一道火光狂猛迅疾非常。
蜚蛭成蟲身軀收縮,堪堪避開了身軀。
背上四片薄薄的翅膀被火浪掃過,頓時焦枯蜷縮,化作一陣飛灰,消散無形。
四片翅膀被毀,蜚蛭成蟲從空中跌落,細長的身軀收縮一彈,混在萬千幼蟲之中衝入溪流。
蜚蛭成蟲退去,刹那間,黑壓壓一層的蜚蛭幼蟲如潮水一般退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山林寂靜、溪水潺潺,微涼的夜風吹盡焦臭之味。
若不是百來具被吸成空殼的士兵屍體孤零零的躺在那裏,若不是數不盡的幹癟蟲屍和一塊塊的墨綠汁液,仿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錢掌櫃注視著夜色之中的細流,明明知道這溪流之中隱藏著萬千這種怪蟲,但卻是無能為力。
半空之中嗡嗡之聲再次響起,大軍迅速結成圓陣,副將喝令士兵結陣將錢掌櫃和蘇陶護在陣中。
士兵人人心中惴惴不安,緊盯著夜空,生怕下一刻不知從哪裏會伸出一條怪蟲,令自己也如先前的同伴那般。
半空之中的嗡嗡之聲盤旋了半響,終於越傳越遠,似乎已經離去。
天邊漸漸漏出一點魚肚白。
天要亮了。
蘇陶等人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與這蜚蛭怪蟲惡戰了一夜。
縱然空中嗡嗡之聲消失了好一會,副將也不敢令大軍絲毫放鬆。
此前,那蜚蛭成蟲便是依靠著滑行,悄無聲息地偷襲得手。
直到朝陽升起,陽光逐漸落在溪邊,副將才令大軍解除圓陣。
大軍行軍一日,緊接著又惡戰一夜,人人疲憊,團團圍坐休息。即便是口中焦渴,也不敢去溪中取水引用,即便有副將說蜚蛭入腹即死。
蘇陶盯著清澈歡流的溪水,半晌不做聲,轉身說道:“將這些人好好安葬吧!”
有士兵欲上前將同伴的屍首抬起,錢掌櫃喝止,低聲說道:“蘇小姐,火葬。”
副將眉頭微皺,身周的幾名士兵聞言也是大驚。
按照鳳臨帝國的安葬方式,大都以入土為安,焚燒屍首,實為對死者的大不敬。
蘇陶皺眉問道:“為何要火葬?”
忽然淡眉一挑,想起書中所說,蜚蛭成蟲喜將萬千之卵產在其他人獸身上,無論生死,均能孵化。
倘若是活物,待卵孵化,萬千細如草芥的蜚蛭幼蟲在身體之中到處遊走,不斷地吸食血肉,直至發狂而死。
士兵都是大惑不解,麵露不忍之色。
錢掌櫃朗聲說道:“火葬,決不能讓我大軍戰死勇士的屍首,成為蜚蛭怪蟲的產卵之所。
寧讓勇士之靈在熊熊烈焰中安息,也不能讓蜚蛭怪蟲再次褻瀆勇士之軀。”
錢掌櫃話語激揚悲憤,士兵竊竊私語,決不能讓蜚蛭怪蟲再次褻瀆同胞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