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士兵沿山而上,尋找平緩可以行軍之處,士兵紛紛下馬,將韁繩緊緊纏繞在手上。
大軍是為騎兵,對戰馬格外珍重,山路艱難,亂石林立,戰馬極易失蹄滑落。
大軍將士將韁繩纏繞在手上,一方麵是能夠用力牽住戰馬,另一方麵也是願與胯下戰馬同生同死。大軍排成一行,挽著戰馬,曲折而上。
腳下碎石不時地滑落,沿著不甚陡峭的山坡滾下,敲打在巨石之上,在對麵空曠的山穀之中發出寂寥的回聲。
偶爾有幹枯的巨大樹木在亂石之中挺立,幹枯的枝幹上停落著烏鴉一般大小的黑色飛禽。
這種飛禽不時地在枯樹上飛速地啄叼,不消片刻,樹上便會探出一小隻隻小蟲。
飛禽便將小蟲一口吞下,發出紮紮的鳴叫之聲,顯得十分愜意。
這些枯木似乎十分堅定,在飛禽啄叼之時發出空空的聲響。
有士兵以長刀刀尖刺向樹幹,竟不能入。
但見飛禽啄木之時,木屑飛濺,空空之響不絕,頓覺讓人頭皮發麻。
這些飛禽尖喙之利,非同尋常。
幸好這些不知名的飛禽隻是喜好啄叼枯木,吞噬小蟲,對大軍並不在意。
隻是偏頭看了看,便徑自啄出一小蟲吞下。
這般景象,看得士兵目瞪口呆。
錢掌櫃心中感慨,世界之大,各種生靈異獸層出不窮,自己固於一國,畢竟是目光狹隘,見識短淺了。
有士兵看得出神,忽然腳下虛浮,一步踏空,連人帶馬向山下滑去。
一旁的將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這名士兵的手腕。
戰馬卻站立不穩,四蹄在亂石上不住的蹬騰,卻仍是止不住下滑的勢頭。
連在戰馬和士兵手腕上的韁繩瞬時繃緊。
戰馬重達四百餘斤,下滑之勢甚大,頓時將那士兵下下拉去。
那將士身形陡地一沉,卻是咬緊牙關,死命拉住,奈何身軀也急速向下滑去。
電光火石之間,副將身形閃動,足尖在嶙峋怪石上一點,繞到將士身前。
手中長刀輕揮,登時將身軀懸空士兵腕上的韁繩割斷。
戰馬嘶鳴著向下滑落,四蹄徒勞的蹬起無數的碎石,瞬間便將戰馬半個身軀淹沒其中。
士兵眼睜睜的看著戰馬一路滑下,身軀在鋒利的石塊上留下斑駁血跡。
最終戰馬一聲微不可聞的哀鳴,混著散亂的石塊滴落在一處緩坡上,旋即被湧落的石塊掩埋。
那名士兵險死還生,驚魂未定。
士兵們紛紛歡呼,交口稱讚副將武功超凡。
蘇陶看著副將,眼中流露著讚賞。
副將似乎感覺到蘇陶的目光,微微笑蘇陶一笑,頷首一禮。
蘇陶淡淡輕笑,春風燦爛。
大軍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曲折迂回,終於攀上硯山山頂。
抬眼望去,山下是一塊狹長的平原,四山環繞,左側是譙明之山餘脈,連綿不知百裏。
蘇陶等人順著山穀行進,不過是繞了一個大圈,繞過譙明之山而已。
右側是一道險峻高山,連綿百裏,高聳入雲,是為墨山。
墨山山頂生有一種樹木,高大十餘丈,合數人抱不可圍,其汁漆黑如墨,染則不去,稱之為漆木。
狹長的平原之上,飄著一層淡淡薄霧,凝聚不散,在平原的盡頭,薄霧之中隱隱露出一座嶙峋的孤山。
孤山位於譙明之山和墨山之間,高度遠不及兩山,卻有一種蒼涼莽荒的氣勢。
奇峰如劍,直指長天,仿佛世間萬山,唯此唯高。
譙明之山和墨山二山,宛若拱衛著孤山一般。
這孤山,便是輝山。
硯山之陰,山勢甚是平緩。
山之陽怪石嶙峋草木不生,而陰麵卻是盡是鬆軟的泥土,雖然沒有高大樹木生長,地麵上生滿了矮矮的野草。
野草之中,星星點點盡是米粒大小的藍色小花。
大軍挽馬沿坡而下,行至中途,山勢已經極為平緩。
甚至有騎術甚佳的士兵,翻身上馬,順著山勢平緩之處縱馬奔下,一路之上高聲呼喝,甚是壯觀。
大軍將士數日來在險峻山中行進,心中早已經悶了一口惡氣。
這番見到小片平原,即便是蘇陶,也覺得心中開闊,心情舒展了不少。
蘇陶等人下了硯山,平原之上霧氣浮動,空氣極為濕潤,地上生滿了野草,葉莖肥嫩,戰馬紛紛低頭大嚼。
這一塊平原雖然四麵環山,卻依然有微風拂動,薄霧在微風之中湧動,聚散離合,始終籠罩平原之上,不見散去。
野草之間,不時有小獸被戰馬驚擾,急竄隱遁而去,其中尤以野兔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