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體內的那種無法抑製的疲憊的感覺,心中不由得浮起了一抹苦笑。
不過,僅僅一瞬間,當錢掌櫃聞到空氣之中溢散著的淡淡藥香的一刻,錢掌櫃的臉上的苦笑便消失了。
換而之的是一種幸福和欣慰,甚至是滿意和得意的神色。
那是一陣有別於其他中藥的味道。
青岩花並不止是藥汁有奇效,剩餘的藥渣作用也不小。
若是要用藥渣煉成有效用的藥,除去青岩花這一味主要的藥材之外,還需要加上青木香、白附子、白蠟、白芷、零陵香、香附子各一兩,白茯苓、甘鬆各五錢。
將這些藥物切碎之後,再用酒、水各一升,浸泡半個時辰。再用文火將酒水慢慢煎幹。用紗布將渣膏濾掉,用瓷器盛上,放在一旁備用。
接著,將青岩花的藥渣加入藥膏之中,攪拌均勻後,使藥膏和青岩花的精華完全融合在一起。
然後,將蘆薈掏碎,擠出適量的蘆薈液,加上舊年的雨水,攪拌後,用紗布將藥液過濾出來。
錢掌櫃不敢分心,每一個步驟都做得十分細致。微微用力,將紗布中的液體過濾出來。
原本黑色的藥膏變了顏色,經過青岩花的調和,液體呈現出青翠的顏色。而後,將液體放置在暖爐上烘半個時辰,慢慢形成膏狀。
將此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對恢複傷口有奇效。
入夜。
自正午服下藥之後,高燁雲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蘇陶便一直在一邊守著。
病榻上的男子仍然閉著雙眼,沒有醒來。窗外的月光正亮,卻沒有照見窗套的三尺明淨。透過半掩的床帳,依稀能看見男子蒼白憔悴的容顏。
蘇陶坐在床榻邊,見男子額前的發絲被冷汗濡濕,半張容顏被發絲遮擋,不由地伸手將發絲撥開。
隻是,指尖剛剛觸及男子的發絲,手腕便忽然被握住!
那力道之大,竟不似昏迷沉睡之人。蘇陶頓時有腕骨欲折之感,眸中隱生痛色,卻不為腕痛。
“難道是醒了嗎?”蘇陶看著高燁雲的臉。
少女蔥白如玉的手漸生紫紅,卻望著男子半晌未動,不知望了多久,才低聲道:“燁雲?”
她的聲音很低,讓人想起竹林裏拂過枝梢的清風。
許是青岩花的藥效神速,他睡夢中聽見,眉頭舒展,手慢慢鬆了開。
蘇陶見高燁雲氣息平穩,便到暖閣外的灶房打了盆熱水進屋。
幫高燁雲將濕透的發絲鬆鬆綁好,又拿帕子細細幫他擦了額上和手心裏的汗。
錢掌櫃煎好藥後,放涼了些才進了屋。
一進屋便見蘇陶坐在榻旁,正試高燁雲的額溫,見他來了便吩咐道:“我來喂吧!”
點頭應了,把藥放到桌上,錢掌櫃便出去了。
暖閣裏又靜了下來。蘇陶又幫高燁雲調了調姿勢,但剛一扶他,她的動作一頓,抬眼望了高燁雲一眼。
男子低垂著頭,睡得深沉,蘇陶望了一會兒,默默端起了藥碗。
玉碗溫潤,藥湯清苦,少女執勺輕輕調著藥湯,湯聲悠悠,令人心生恍惚,好似回到初識的夜裏,她大病初愈,他執勺喂藥。
而今初識之日已遠,榻上的人已換……
藥本就是溫熱的,可以馬上服用。但是蘇陶還是端在手上,用勺子調了一會兒。舀起一勺藥汁,放在唇邊觸了觸。
溫度適中,不會燙到高燁雲,蘇陶這才堪堪放心。
朱唇輕啟:“張嘴,喝藥了。”
昏睡中的男子哪裏能聽得見她的話,隻是正午服了藥,已不似先前,已經能喝下去了。
執湯勺的少女深深望了一眼睡榻上麵容略顯憔悴的男子,又低頭去舀碗裏的藥汁。
才剛調了藥溫,她卻似乎渾然忘卻了,心下不放心,又將湯勺放在唇邊輕觸,才送到他唇邊。
“來,再喝一口。”
她輕喚,就好似夢中人醒著一般。
這一碗微苦的藥汁喂了十多口便盡了。床榻上的人雖然還在沉睡,但是這藥卻是一滴也沒有浪費。
皓月悄悄沒入烏雲之中,地上的月光隨之漸漸隱去。
夜深人靜,鳥雀聲漸漸稀落。
一道道黑影在這寂靜無聲之時,悄悄竄進雲王行館。
藏身在暗處,保衛雲王安全的親衛軍,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他們從暗處現身,迎接這暗夜裏的不速之客。
“夜深了,若是想探望雲王,還請明日再來。王府從不在深夜迎客。”
親衛軍首領劉雲川雙手背在身後,眼神中透出一抹淩厲,盯著麵前的刺客。
在他身後,十五個剛毅的身影擋住了所有黑衣人的去路,封死了通往西暖閣的道路,不讓黑衣人有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