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日晚上。李氏正坐在榻邊看著她，見她醒了，鬆了一口氣。
“我的……孩子……”影秋掙紮著去摸腹部。
李氏說，“這孩子倒是保住了，可是……”
“我的孩子沒事。”影秋喜極而泣。
李氏歎著氣為她撫開額上的亂發，溫聲勸著，“影秋姑娘，你別再逆著王爺了，他不讓要這孩子，就算了……”
“他讓你來的？”影秋一把推開李氏的手。
“不是不是。”李氏連忙擺手。
“我這是在為你考慮啊，你能懷上王爺的孩子，是你的福氣，隻是時機不對。
若王妃生了世子，你想想，國公爺的重外孫，大將軍的外孫，他們能不全力支持嗎？咱們王爺被冊封太子的勝算就大了無數。
可你這個通房丫頭竟然生了王爺的長子，這算怎麼回事？不是給國公爺和黃將軍眼裏插釘子嗎？”
影秋無聲地苦笑，她又不是傻子，這些豈用別人教她？
李氏還在勸著，“若王妃先生了世子，你這孩子興許還保得住。怪就怪菊兒那蠢丫頭，那晚王爺喝多了，沒有吩咐她點歡宜香，她便也忘了，害你懷上這不該還上的孩子，還得遭這麼大的罪……”
影秋的腦子嗡地一聲就炸了。
怪不得這兩年裏，他每次叫她來伺候的時候，都要點上歡宜香，她還以為他喜歡這種淡香。
原來裏麵加了避孕的藥物，就是為了不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原來王府裏人人知道的事情，她竟然全然不知。
李氏還在輕聲勸說著，“影秋姑娘，你就忍一忍，再喝一次藥，這個孩子留不得呀。
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懷上王爺的孩子，但得等王妃生下世子之後。到時候你多生幾個哥兒姐兒，母以子貴，王爺定會將你收了房納成妾，那時候你的日子就好了。”
影秋搖頭，“我死都不會讓任何人殺了我的孩子。”
她掙紮著下來往外走，“我要去見王爺。”
“見了又能如何呢？王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李氏歎息，趕忙去扶她。
這姑娘雖柔弱，性子卻很倔強。
再次和慕清風四目相對，影秋眼裏一滴淚都沒有。如果這幾日她心裏還有掙紮，依然對他有留戀，那這一次，她終於去意已決。
“如果王爺非得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那就連我一起殺了吧。”
她的目光裏沒有溫度，一抽手，便拿出早已揣在懷裏的剪刀，對準自己白皙的脖頸。
慕清風一愣，下意識抬手去奪剪刀，又忽然停下。
“你非得如此嗎？”他看著她。
短短幾日，她越發清瘦憔悴了，仿佛一陣夜風都能將她吹倒。
影秋就這麼看著慕清風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心裏去。
“如果王爺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忍殺我，那就放我走，給我們母子一條生路。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回來打擾你，我的孩子也不會。”
慕清風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她的倔強他又豈是不知？她是真的敢把命結束在他眼前。
對視良久，從不知妥協為何物的他歎氣，“好吧，你走吧。”
“多謝王爺。”影秋對著他緩緩行禮，如同那年他從火坑中將她救出時那樣。
“王爺的救命之恩，影秋這幾年的服侍算是償還，從此我們各不相欠。天涯路人，永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