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這位英雄的努力已經取得了成效。
那些農夫已經成功地逃回了不遠處的村落,又迅速躲進了地窖。
奧倫拯救了他們。但他自己...
那條斷臂已經在搏鬥中徹底撕裂,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噴湧而出。
雙足飛龍也終於戰勝了這個弱小而頑強的戰士。它將他的殘破身軀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後張開血盆大口,便準備大快朵頤起來。
但它的嘴巴才剛張開到一半...
“住手!”一片聖光閃過。
飛龍錯愕地轉過腦袋,然後迎麵就見到了一柄巨大的錘子。
不...不是錘子大。是它太近了。
“砰!”就在飛龍在疑惑這錘子怎麼這麼大的時候,它的頭顱已經跟那光芒四溢的聖錘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是波比。因為奧倫爭取到的寶貴時間,她已經趕到了戰場。
然後,雙足飛龍就飛起來了。飛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快,更高。
毫不誇張地說,它化作了天際的一顆流星,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你沒事吧?”波比這才收起那柄比她個頭還高的聖錘,回頭看向那位奧倫先生。
“我...”奧倫當然有事。
他現在斷了一隻手,腿也被摔斷了一條,整個人失血過多,奄奄一息地隻剩下一口氣了。
但他還是努力地從口袋裏取出一瓶刻著青鳥徽記的煉金藥劑,掙紮著喝了下去。
煉金藥物很快起了作用,讓奧倫可以有力氣掙紮坐起,用衣服緊緊捂住那被再生藥劑勉強止住血流的傷口。
他活下來了。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那隻手臂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他再也當不了英雄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波比垂下眼瞼,語氣有些失落。
“沒、沒事...”奧倫咬著牙,滿頭大汗地靠在田壟邊坐下。
他表現得很堅強。可當他從劇痛中清醒過來,低頭看到自己斷落在地的手臂,還有那條扭曲彎折可能落下終身殘疾的小腿之後,他的臉色還是瞬間暗澹了下來。
疼痛的眼淚終於如決堤般流淌而下。
飛龍沒有殺死他,但卻給他帶來了一生的痛苦。等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整個人都有些垮了。
“你是一個英雄,奧倫。”或許是出於同情,或許是深受鼓舞,波比忍不住說。
“嗯...”奧倫訥訥地點了點頭。
而這時,他才終於認真打量起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注意到了波比那尖尖的耳朵,還有矮小的個頭。
“你...”奧倫眼睛一亮。這具殘軀就像是突然煥發了生命力:“你是約德爾人?”
“是的。”波比不解地看了過來。
雖然約德爾人很稀奇,但...也不至於這麼激動吧?
就好像,他見到了什麼夢想中的人物。
“你知道領風者麼?”奧倫激動問道。
“我...好像在哪聽過。”波比想了想說。
領風者的名聲如今已經傳遍了符文之地的任何一個角落。
但波比並不關心什麼時事政治,她遊曆四方,隻是單純地為了尋找那位英雄。
“我就是領風者。”奧倫迫不及待地介紹:“我是領風者派駐厄文戴爾山區的宣傳員。”
領風者現在還無力改造德瑪西亞。他們的計劃是先培養足夠多的熟知本地情況的德瑪西亞領風者,培養出一批可靠的基層幹部,再正式推翻舊的秩序。
而這些德瑪西亞領風者,當然得從德瑪西亞的群眾中來。
可靠的基層幹部,當然得從實踐和鬥爭中培養。
所以,雖然領風者還並未正式來到德瑪西亞,但領風者的宣傳員們卻已經開始全麵向德瑪西亞的城鎮和鄉村滲透。
他們的任務就是讓所有受壓迫的德邦人都能了解領風者,讓他們敢於起來反抗壓迫,敢於向領主老爺們喊出“迦娜”二字。
奧倫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波比疑惑地皺起眉頭:“你是領風者...然後呢?”
“唔...”奧倫頓時意識到,這位約德爾對領風者的了解並不算多。
於是他幹脆開門見山地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約德爾人小姐。”
“我?”波比歪了歪頭:“我們以前認識嗎?你為什麼覺得,我能回答你的問題?”
“哈哈...”奧倫艱難地露出一絲笑容:“因為你是約德爾人,你一直生活在我理想的社會裏。”
“你是說..班德爾城?”波比問:“那裏是精神領域,你們人類怎麼可以想去那裏生活?”
“不,我們要去的不是班德爾城,我們是...希望把人類社會,盡力建成那個樣子。”
“哎?這怎麼可能。”波比有些意外。
“可能的。”但奧倫卻堅定地說:“或許我這一代人見不到。但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一定會做到的。哪怕,它需要1000年。”
“你們真奇怪啊。”波比撓了撓頭:“好吧...那你又有什麼想問我的呢?”
奧倫沉思著組織了一下語言。
然後他問:“你們約德爾人,過得快樂麼?”
“哎?”波比不知該怎麼回答。
隻聽奧倫解釋:“我一直在思考大同社會...也就是類似班德爾城那種社會形式的具體情況。”
“迦娜告訴我,等實現了大同社會,人們就可以為了自我實現而活,而不用再為了金錢和財富而被迫勞動。”
“我相信這一點...可我擔心,這世上真的有這麼多人,擁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麼?”
你想做什麼?
沒有幾個人可以真正地回答這個問題。
去祖安的小學問這個問題,可能9成9的孩子都會回答長大想當科學家。
可這其中又有9成9的孩子並不是真地想當科學家。他們隻是在人雲亦雲地複讀,這個社會灌輸給他們的“體麵工作”而已。
歸根結底,他們追求的是財富、是名望、是物質。
大家努力拚搏,都是為了發財,為了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