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算是真正的領風者,也不會有你表現得這麼好了。”
“那...”來斯特咬著牙問:“您為什麼還是不能容下我呢?”
斯維因不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直把他看得心裏一緊,情緒冷靜下來,斯維因才說:“因為,你讓我感到害怕。”
來斯特:“?”
“是的,你讓我害怕。”斯維因說:“是你讓我清晰地意識到了,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將自己偽裝得這麼像領風者。”
“你演得實在是太好了,如果隻看表象,那就算是我也不能分辨出你的真身。”
來斯特:“......”
“如果我們沒有迦娜女神,沒有信仰之線,讓你這樣的偽裝者混進隊伍,那後果該多麼嚴重。”
“迦娜主乂一定會實現。但你這樣的假領風者,又會為通向勝利的道路增添多少艱難險阻?”
斯維因惆悵歎息。他仿佛想到了過去。他與達克維爾經曆的那些鬥爭與背叛。
他原本已經與現實妥協,隻想著當一個做有限改良的新帝國主乂頭子。
但:“萬幸,老天讓我遇到了領風者。”
斯維因伸手展現出那亮瑩瑩的信仰之線,用他深沉如淵的眼睛欣賞著這一抹信仰的光輝。
這光輝對來斯特來說是那麼刺眼。
“老師!”話都說開了,他也不演了。
“君子論跡不論心!”來斯特用上了一句李維發明的艾歐尼亞“古話”。他又不甘地說:“我做的比領風者好,演得比領風者像,那我又憑什麼不能保住我從屍山血海裏掙回來的地位,不能繼續演下去呢?”
“你能演一輩子嗎?”斯維因問。
“我...”來斯特正想說能。
斯維因又說:“演上一輩子,你自己就不覺得痛苦麼?”
來斯特說不出話了。
難受,當然難受。每次假惺惺地跟那些無能的窮鬼打招呼,他都想吐。
“領風者的幹部沒有特權。如果你要繼續演下去,那你以後隻會更加痛苦。”
“當然,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斯維因語氣冷了下來:“你或許是我的學生,但你絕對不是我的同誌。”
“如果放開限製讓你們湧入組織,那就隻能給領風者的事業帶來災難。”
隻要有的選,就絕不留用舊官僚、舊知識分子。
就算因為人力不足暫時留用了舊官僚和舊知識分子,之後也必須一步一步地用那些真正有信仰的幹部,將他們從崗位上替換下來。
信仰缺失,能力越大就越危險。
所以一個人再有能力、再有功績,沒有信仰,也當不了領風者的官。
這是領風者協會的原則,絕對不容調和。
來斯特仍舊心懷不甘,可斯維因那堅定如鐵的眼神,卻讓他再也無力爭辯。
“走吧。”斯維因說:“來斯特,別忘你過去做過什麼。現在你能保留財產當一個退休的富家翁,都是我看在你所作貢獻的份上,為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你如果不能進步,就平靜地接受這一切吧。”
“我...”來斯特幾乎將指頭攥得發白。
他做過什麼?
他屠城、滅國、燒殺擄掠,還把奴隸和孤兒送上戰場,用他們充當炮灰。
如果用領風者的價值觀來判斷,那他罪該萬死。
可在過去的帝國,這就是一位諾克薩斯將軍應該做的事情。屠城滅國那都是皇帝的命令,來斯特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為諾克薩斯的擴張事業,不擇手段地傾盡了一切努力。他流盡了自己和同僚的血,才終於從一個卑微的貧民窟少年,一步一個台階地走到今天。
他本應是帝國的英雄。可現在,他卻成了領風者眼中的罪人。
他奮鬥了一生,最後卻落得跟當年那個貧民窟少年地位平等。
可惡!那他又奮鬥了個什麼?
來斯特實在不甘。
“我知道你難以接受這一切,來斯特。”斯維因輕輕一歎,冷峻的臉龐上顯露出一絲理解。
“但——”
“我相信,你並不愚蠢。”
來斯特:“.....”
“您打算什麼時候,將我正式撤職?”
“不急。”斯維因坦言道:“在領風者到來之前,你都還會是帝國的將軍,禁衛軍團的司令。”
“我現在隻是需要你讓渡出一部分權力,鍛煉一下那些進步軍官而已。”
“我明白了。”來斯特沉默良久,終於緩緩拿起斯維因交給他的那份名單,平靜地起身離開:“我會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好好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的...斯維因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