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嘉文皇子瞳孔一縮。
“是的,讓我帶著禁衛軍先上。”老國王神情認真地說。
他的麵容雖然已經蒼老,肌肉也不再飽滿有力。但他眼中仍湧動著堅定的戰意,就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個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英雄國王。
“迦娜女神需要你們。你們領風者,還不能死。”
“如果非要有人去死,那就讓我這個德瑪西亞國王”說著,老國王又看向他身邊忠實守候著的趙信將軍,還有那些神情堅毅的禁衛軍士兵:
“讓我們德瑪西亞的戰士,去打這一個頭陣!”
“父王.”嘉文皇子神情複雜。
但他還是果斷拒絕:“不,還是讓我們先上。我們是領風者,領風者就應該衝在前麵。”
“夠了!”老國王生氣地打斷了他。
他拔出自己多年未用的佩劍,大喝道:“領風者不怕死,德瑪西亞人難道就怕死了嗎?”
“無私奉獻和英勇犧牲,又不是你們領風者的專利!”
“我帶著戰士們和諾克薩斯人拚死搏殺的時候,你們的李維會長恐怕都還沒出生呢!”
老國王現在仍不是領風者。
但如他所說,犧牲精神並不是領風者的獨家發明。
德瑪西亞從不缺保家衛國的戰士,也不缺為國犧牲的軍人。這個古老的王國能一直延續到今天,依靠的就是他們。
“不是隻有你們領風者,才有資格當英雄。”老國王堅定地看向嘉文皇子:“我們德瑪西亞,從來就不缺英雄!”
“所以.”
“讓我先上吧,孩子。”
“我是德瑪西亞的國王,我曾發誓要守護這片土地。”
“還有。”他的目光悄然變得柔和:“你別忘了.”
“我還是一個父親。”
嘉文皇子:“.”
望著父親的滄桑麵孔,平時憨厚魯莽的他,這時竟感性地濕了眼眶。
“趙信。”老國王越過兒子,站到了最前麵。
“在!”趙信沉默追隨。而在他身後遙遙站著的,就是上千名嚴陣以待的禁衛軍戰士。
他們眼見著就要開赴戰場,衝向那滔滔亡靈。
“等等!”這一次,卻是嘉文皇子叫住了他們。
老國王神色複雜地回過神,隻見嘉文皇子一臉堅定地看著他:“父王,讓我們領風者先上。”
“住口!”老國王蠻橫拒絕:“我都說了,這裏是德瑪西亞!”
“德瑪西亞不缺英雄!這裏不需要你們領風者!”
“父王。”嘉文皇子不為所動地說:“德瑪西亞不缺英雄,但也從來就沒有脫離人民,而能單獨成就偉業的英雄。”
“您說您是德瑪西亞的英雄,可您難道能自己一個人上戰場麼?”
“不您身後的這些禁衛軍士兵。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信念。”
“您覺得德瑪西亞人應該先上,讓領風者躲在後麵,可他們呢?”
“他們當然是自願追隨著我的!”老國王沒好氣地說。
“我的士兵裏沒有懦夫。現在他們的身後就是祖國,是他們的家和親人。萬千生靈需要拯救,德瑪西亞的戰士又怎會退縮?”
“不,父王。”嘉文皇子搖了搖頭:“我不是在說您的士兵膽怯。”
“我是說,他們未必讚同您讓領風者躲在後麵的決定。”
“你這不還是在質疑他們怕死,質疑他們不敢先登?”老國王針鋒相對。
“不,我的意思是”嘉文皇子說:“他們不會支持您讓領風者躲在後麵的想法,是因為:”
“他們自己,可就是領風者啊!”
說著,嘉文皇子召喚出了自己的信仰之線。
禁衛軍戰士們也隨之展現信仰,召喚出了無數晶瑩閃耀的線。
“父王,您看。”嘉文皇子鄭重地說:“他們也大都是領風者。”
老國王那套讓德邦人先上、讓領風者少死一些,給迦娜多貢獻一縷力量的說法,根本就不成立。
除非他能自己一個人上戰場,做一個沒有士兵的將軍。
否則兩邊都是領風者,誰上都一樣。
“.”老國王沉默了。
作為一個不問世事的退休老頭,他還真沒注意到這禁衛軍團中的領風者比例,已經有這麼高了。
嘉文皇子說的沒錯,他沒必要上,他的犧牲並不能減少領風者的傷亡。
他就算當了這個英雄,也是領風者們用生命托起來的英雄。
“可這是當不當英雄的事麼?!”看著自己那一臉憨實的傻兒子,老國王很是惱火。
他難道隻是為了當英雄,為了名垂青史,才跑出來搶這個陷陣先登的?
不。他隻是知道,他如果不上,他那傻兒子就一定會第一個上。
“混賬!”說著,老國王又按捺不住地罵道:“那些禁衛軍士兵都甘願與我赴死,你為什麼就非得點破——”
“讓我作為英雄死去,讓你作為一個人類英雄的孩子,而不是腐朽王室的末代皇子,繼續活下去不好麼?”
嘉文皇子的回答簡潔而又有力:“因為我是領風者。”
“領風者!領風者!你真是念經念魔怔了,為了信仰連人性都不要了!”老國王愈發急躁。
可嘉文皇子卻說:“我也不僅是領風者。”
“父親您別忘了.”
“我還是一個兒子。”
老國王:“.”
一陣短暫的沉默。
用以修補結界的禁魔石終於漸漸耗盡,亡靈大軍終於要突破這搖搖欲墜的高壘。
“父親,勝利後見。”嘉文皇子給父親留下了一個高大的背影。
然後,他便在所有領風者和德邦戰士們的注視之下,一躍跳向了那亡靈之海:
“為了迦娜——”
“為了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