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元.會長。”
因為迦娜女神已經用實力證明了領風者的“信用”,所以領風者直接帶著符文之地從貴金屬貨幣時代,進入了信用貨幣時代。
少年所說的1000元,指的就是聯盟最新發行的青鳥幣。
這個數字也是雙城的法定最低工資標準。如果換算回過去的銀輪和銅元,那它大概就相當於李維當年月薪的數倍之多。
這收入雖然談不上有多高,但也算是一個能讓人在雙城體麵度日的數字了。
可是
“真的?”李維懷疑地看向那略顯慌張的少年:“你月收入真有1000元?”
“我”
“說實話。”李維安撫道:“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我不會害你的。”
“不”少年終於開口:“我一個月掙不到1000。我一個月隻有”
“500。”
“500?”李維聽得血壓飆升。
“為什麼少了這麼多?”他連忙問道:“你在哪裏工作?”
雙城的國企都由領風者執掌,中大型民企也都接受了合營,在企業裏建立起了支會。
它們都不可能違反領風者製訂的標準,如此明目張膽地克扣雇工薪資。
“我、我不是在正規大廠工作.”果然,隻聽那少年回答:“我是在一家小餐廳的後廚工作。”
“小餐廳?”這些小微企業,領風者當然不會時刻派人盯著。
“可老板都這麼克扣你薪水了,甚至隻給你發法定最低薪資的一半,你為什麼不舉報呢?”
領風者的執法官可不是皮城執法官,不是拿了商人賄賂就會睜一隻眼就閉隻眼的。
隻要雇工願意揭發,那不法老板就一定會得到嚴懲。
“嚴懲?”少年心裏一驚:“不不不會長,您千萬別為難我老板。”
“不是我不舉報,是我不想揭發。老板願意把我留下來,我還得感謝他呢.”
“這”李維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隻聽少年無奈感歎:“祖安和皮城是好,但就是太難紮根了。”
“這裏緊俏的可不隻是公家的廉租房——外來戶要在這裏找一份正規的工作,也很不容易啊。”
這正是跟李維先前跟吉拉曼恩夫人聊過的。
現在的符文之地人口太多,工業籽苯太少。想進廠工作的人很多,但廠隻有那麼幾家。
“我隻是一個艾歐尼亞來的鄉下人,連瓦羅蘭語都說不太利索”少年說:“那些工廠都不要我,我也隻能去小餐廳打黑工了。”
所以他才不會去舉報老板。
把老板舉報了,沒人敢招黑工了,那他們可就徹底失去了工作,隻能滾回艾歐尼亞老家了。
“可是.”李維又問:“領風者有免費的職業技術培訓啊。”
“你為什麼不去報名參加呢?”
為了承載短時間湧入雙城的大量人口,解決因此帶來的失業問題,領風者一直在努力開設免費的職業技術培訓。
不光免費學知識技術,而且畢業後還定向分配工作,保管來了就有飯吃、走了就有班上。
“這個.”少年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他說:“我聽說去參加培訓的人,都要簽署定向就業協議。”
“他們畢業之後是要參加‘二線建設’計劃,去艾歐尼亞、諾克薩斯等海外地區工作的。”
領風者可以提供免費培訓,但雙城就那麼大,企業就那麼多,工作崗位可不少能憑空變出來的。
就算那些新移民都能通過免費培訓成為合格的工人,他們在雙城也依舊很難找到工作。
而諾克薩斯、德瑪西亞等地區又正好大力發展工業,需要海量的技術工人支援。
所以領風者幹脆就把移民問題和“二線建設”放在了一起解決,將那些接受了免費培訓的失業人員,定向送回他們在海外的家鄉工作。
許多人都願意接受。畢竟援外工人的薪水待遇,也一點不比在雙城打工差。
但還是有人不願意回去。因為簽了合同就得在海外工作好多年,大概率就離不開了。
“我好不容易才從艾歐尼亞出來,怎麼能跑回去呢?”少年有點兒不甘地說道。
“可這樣”李維看著眼前這個被困在鴿子籠裏的少年;“不辛苦麼?”
“我不怕苦。”少年說:“我的夢想就是留在雙城,在雙城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我現在也在自學瓦羅蘭語,也在努力找更好的工作——我相信,我可以在這裏紮下根的。”
說著,他有些緊張地看向李維:“會長.我跟你說這些,您能不為難我的老板麼?”
“求您了,我真的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李維:“.”
一陣無奈的沉默。
“放心吧”他歎道:“我不會的。”
良久之後,李維告別少年,緩緩飛上了天空。
他本來是心血來潮,回來祭奠曾經的李維的。可沒想到,他竟然又在這裏,碰到了一個新時代的“李維”。
那盛世慶典的禮炮,已然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上空鳴響。
所有人都在歡慶這一偉大的時刻,但李維的情緒卻顯得有些低落。
“我以前飛的,還是有些太高了”他俯瞰著這座城市歎道。
“不,李維。”迦娜那空靈的聲音,在他腦海裏溫柔響起:“你做的夠好了。”
“那個年輕人,和李維並不相同。”
“有什麼不同?”李維自嘲地搖頭:“他們還是住在鴿子籠裏,還是在打著黑工。”
隻聽迦娜一本正經地回答:“不一樣。”
“他的眼裏有希望。”
“這”李維無語。
如果不是了解迦娜,他都懷疑女神大人是在陰陽怪氣呢。
“我是認真的。”迦娜說:“和當初的那個學徒工李維比,他們的未來是有希望的。”
李維當年唯一的希望,就是他那位考進皮城大學的天才妹妹。可一場小病就讓他手頭捉襟見肘,就讓他麵臨著被趕回祖安的絕境,讓他的希望徹底破滅。
而9成9的祖安人都沒有這麼天才的妹妹,他們是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的。
但那少年不一樣。
他有很多路可以走。
他隨時都可以去報名免費職業培訓,接受分配的工作;
他可以慢慢地自學語言和知識,爭取找到工作,而不至於因為交不起房租,就立刻被皮城執法官趕走;
他還有資格參加廉售房的搖號,有希望在雙城擁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而就算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在雙城紮不下根,隻能回艾歐尼亞,那他在老家也有領風者分的田地,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挨餓受凍。
不像當初的祖安學徒工,回了祖安就隻能給煉金男爵當牛做馬,將生命葬送在血肉工廠。
而如果從樂觀的角度講:
隻要這少年能成功地雙城留下來,找到正規的工作,搖號買到公家的廉售房,那他以後可就是體麵的首都居民,是人人羨慕的“新雙城人”啦!
這種輕鬆可得的躍升機會,以前又哪裏會有?
“可是.”李維無奈感歎:“這就夠了嗎?”
“雙城這棵樹才多大,能住得下幾隻麻雀變成的鳳凰?”
“是,德瑪西亞、諾克薩斯、艾歐尼亞.其他地方也在發展。一座座繁華的城市正在拔地而起,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