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鈺翻出兩塊打包用布帛,抖開鋪在榻上。

一回頭,發現兩個丫鬟和一個長隨還杵在原地,於是放下手頭的活兒,大步走回房間中央,看向呆若木雞的三人。

“我知道你們不理解,以為我魔怔了。但我告訴你們,你們公子此刻神清目明、思路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時間緊迫來不及細說,說了你們也未必信。我是主子,我說什麼,你們隻管聽命便是。”

“現在!壯叔你去車馬行買兩匹好馬,要喂足馬料能行遠路的,再買四把防身匕首和兩瓶最好的金瘡藥;知意置辦幹糧和水,按半月的量準備,記得買打火燧石和火折子。”

“銀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東西好,一定要快,半個時辰內必須回來。”

徐壯和知意出了門,寧鈺叫上知滿接著收拾東西。

突然,寧鈺手一頓,腦子裏冒出個聲音:先定路線,避開關中。

這聲音來得詭異,寧鈺回過神,左看看右看看,上看一眼下看一眼,見一切正常才稍稍放下心。

受到提點,寧鈺吩咐知滿繼續收拾,自己則找出徐寧鈺繪製的大幽輿圖,展開鋪在書案上,利用徐寧鈺的知識儲備開始思考。

叛軍旗號“玄”,玄英軍,昭國公的嫡係軍隊。

玄英軍攻占望京後,定會封鎖消息,至於封鎖時長,說不準。少則三五天,多則半月,再長肯定瞞不住。

一旦望京淪陷的消息傳出,各地駐軍必然聞風而動,勤王救駕就是最好的舉兵理由。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

他們必須比望京淪陷的消息跑得更快,趁大幽朝戶帖和路引還管用,回到蜀地。

選定好路線,寧鈺笨拙的研出一撮墨汁,提筆快速在輿圖上標出主要關隘,再把輿圖貼身存放,又從筆架取下徐寧鈺父親贈送的那支狼毫放進筆盒,拿著筆盒走向竹榻。

“除了大舅舅送的藥墨,其他的放回去。”寧鈺瞅了眼知滿裝好、打算隨身攜帶的物品,眉頭一蹙。

五個大包袱,兩個藤編提箱,遊山玩水呢!

“公子,這些東西都很貴重的,都不要了嗎?”知滿問道。

老爺花重金給公子買的書,夫人給公子縫的護膝、衣裳,老夫人給公子做的發帶、絲絛、荷包,還有大老爺、二老爺、舅老爺們送來的程儀,哪樣不貴重?

“事急從權,把這些東西留給有緣人吧,祖母他們不會怪罪。”

東西收拾好,知意和徐壯回來時,徐壯點的八個菜還沒涼透。

主仆幾人速速吃過飯,回到房裏一人拿一把匕首,一人背一個小包袱,結完賬,在掌櫃和店小二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牽上兩匹馬,馬上馱著幹糧和水,步履匆匆往南城門去。

城門口剛剛下達戒嚴令,他們趕在戒嚴令生效前最後一批出了城。

出城後,兩人一匹馬,徐壯帶知意,知滿帶寧鈺,快馬加鞭,一路往東南。打算在明天傍晚叛軍攻城前抵達濟南府,然後從濟南府南下金陵,在金陵改水路、途經夷陵入蜀地。

徹底避開昭國公勢力盤踞的關中及周邊地區。

寧鈺算了算,順利的話,快則十二天、慢則半月可以回到南裏縣。

快馬奔襲兩天一夜,硬饢冷水,寧鈺胃裏難受,兩條腿和後腰又酸又脹,實在堅持不住,在道路旁尋了間茶棚歇腳。

茶棚不大,擺放四張木製矮腳茶桌,每張茶桌配四把馬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