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昭國公的兒子。”宴子州右手攥緊婚書,手背青筋暴起,把布料邊角攥成一團,手指恨不得將布料刺穿。
“你是說死掉那個才是正主,你是替身?”
宴子州頷首,“嗯。”
寧鈺眨了下眼,手背探向宴子州額頭,宴子州迅疾避開,厲聲低嗬:“你做什麼?!”
“沒發燒啊!所以你覺得我是傻子,信這種鬼話?你要是替身,會在聽到主子被端了腦袋,隻是眼神閃爍一下?怕是早就不顧病體跑去斂屍,哪怕剩下半隻腳也要撿回去供起來吧。”
“少廢話,昭國公是你老子,趕緊把婚書簽了。”寧鈺耐心耗盡,笑容也淡了。
“我若不簽呢?”宴子州眸色一凜,通身寒氣四溢。
寧鈺卻不怕他,重新掛上淡淡的笑容,“不簽也無妨。”
“子州兄不知,我這個人啊,護短。若是我徐家女婿,供你吃、供你穿、替你治傷、掩飾身份、幫你擺脫刺客追擊,這些,我義不容辭。但你若不是我徐家女婿,你又憑什麼呢?”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徐瀾君!”宴子州咬牙切齒。
這奸詐書生是拿捏住他身負重傷,走不了跑不掉,又不敢貿然留下暗記,除了倚仗他們別無他法,借此討要好處。
他自問陰謀陽謀、刀光劍影,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但從沒有一個時候,像現在如鯁在喉。
罵,罵不出來;咽,咽不下去;打,又打不過。
可這份婚書,不能簽!
簽了東窗事發那天,他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和談資。
寫他的話本子和小段子將會傳遍大江南北。
閨閣小姐和貴夫人們,一邊吃著茶果子,一邊閑聊:某某國公家不可一世的二公子,當了上門女婿,國公爺將其掃地出門,國公夫人茶飯不思,世子爺與其割袍斷義。
說書的在茶樓飯館講,演戲的在戲台子上演,台下的男女老少拊掌大笑。
秦樓楚館的鶯鶯燕燕會拿他打趣兒。
同僚下屬也會消遣他,開他的玩笑。
等父親成為新帝,故事的精彩程度還能再上一層樓,怕是要流傳好幾百年。
可若是不兌現承諾,被嘲笑被鄙視的就不止他一人,昭國公府還如何取信於人,如何做得了天下共主?
所以這婚書不能簽!萬萬不能!
可若是不簽,他怕是無法活著趕到望京。
他若是去不了望京,玄英軍怎麼辦,父親怎麼辦,昭國公府怎麼辦?
罷了,兄長常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左右兄長也還沒有議親,應該比他能屈一些。
做了決定,宴子州提筆,刷刷簽好婚書。
“昭國公世子,燕堇?”寧鈺把婚書拿起來,看了看婚書上的名字,又看了看宴子州,驀地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笑夠了,寧鈺意味不明瞥一眼“閉目養神,眼不見為淨”的宴子州,去倒座間解開衣裳,從裹胸上重新割下一塊白布,又起草了一份婚書。
“重簽!”寧鈺把婚書拍在宴子州手上。
宴子州掀起眼皮,斜睨著寧鈺:已經簽了,你還要如何?
寧鈺站在宴子州麵前,眉眼含笑俯視著他,朱唇輕啟。
“昭國公世子十四歲起獨挑大梁,處理關中一半以上政務,傳聞其為人親厚仁善、闊達健談、處事圓潤,而二公子燕時性情乖張、脾氣古怪,行事全憑喜好。”
寧鈺說著,上下打量宴子州,“你說說,你身上哪根毛像溫文爾雅的昭國公世子?”
就這樣,宴子州,不,是燕時,讓寧鈺“脅迫”著,簽了第二份婚書。
“燕堇世子有你這麼個兄弟,真是悲哀!”寧鈺嫌棄的睨了眼燕時。
說完,摁住燕時的手割了道口子,把小印章壓在傷口處摩擦,啪啪兩下,替兩份婚書都蓋上印。
雖然她不知道這印章具體是幹什麼用的,但既是燕時隨身攜帶,又生怕它被毀,想必應該能證明婚書的真偽。
“你這是做什麼?”燕時心頭一緊,伸手,語氣冷硬:“把兄長的婚書給我。”
“給你?”寧鈺又哈哈笑了兩聲,“昭國公世子的婚書,當然要昭國公世子來取,世子不來,國公來也成,你憑什麼替兄長討要?”
“徐!瀾!君!”燕時把拳頭捏的咯咯響。
見情況不對,寧鈺兩步蹦下炕,把婚書往懷裏一揣,大聲喊道:“滿意,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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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0章大改,刷新一下看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