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闃寂。
一抹黑影宛若幽靈掠入深宅。
抬頭瞥了眼身穿夜行衣的白棠,複將目光落回書卷,寧鈺淡淡道:“辦妥了?”
“是!”白棠想了想,問出心裏的疑惑,“小姐何不直接殺了她?”
對付心氣兒高、自認為尊貴的清高之人,受辱比死更痛苦,對方想毀她名聲、奪她幸福,那她,便以其人之道奉還之。
再者,史妝嫻好歹是重臣之女,無緣無故橫死,免不得招致麻煩。
但多嘴的手下,她很不喜。
寧鈺抬眼不輕不重看向白棠。
迎上寧鈺深不可測的注視,白棠心道不好,慌忙低下頭,單膝跪地,“屬下僭越!”
寧鈺收回目光,語氣無波無瀾道:“出去吧。”
白棠依言退出,書房安靜下來,寧鈺寫完一篇四書文,又賦了首五言六韻試帖詩,才喊知意進來整理筆墨紙張。
次日下午。
徐林芃從陳國公府回來,興衝衝到寧鈺院兒裏,不由分說拉著寧鈺就要往外走。
“走,去六妹妹那兒,我有件趣事兒好事兒同你們講。”
“五姐姐,我正寫文章練字呢,什麼事情回頭再說,不然你在這兒說也成。”寧鈺拽住書桌角,說什麼也不願去,已經猜到了徐林芃口中的趣事兒,不想去聽廢話。
“在這兒說有什麼意思?人多才有意思呢!”
才不管寧鈺忙不忙、願不願,徐林芃猛然一扯,扯得寧鈺腳下不穩直接撲到她身上。
胳膊擰不過大腿,動口的幹不過動手的,寧鈺被力大無窮又不講道理的徐林芃,半提半拖、生拉硬拽,抓到柳心的迎沁苑,被迫聽了一起桃色韻事。
吏部尚書家端莊嫻雅的史大姑娘,昨夜在與狀元樓齊名的品香樓,與永昌侯世子嫡次子方二郎私會,因行苟且之事時動靜太大,被隔壁雅間和門前路過的人認了出來。
“……整整大半個時辰,永昌侯府的人趕到時還沒消停,隨後到的尚書夫人當場就氣暈了過去。”
聽徐林芃興致勃勃說完,柳心睜大眼睛,俏麗的小臉燒得通紅。
但說史大姑娘不顧廉恥與人私通,她卻是不信的。
柳心道:“且不說方二公子,史大姑娘既籌謀嫁入皇家,又豈會糊塗至此?莫不是,有心人使了什麼手段?”
“名聲”二字比命重,史大姑娘貴為大宗嫡女,便是真心實意喜歡,也決計做不出此等醜事。
想到自家七妹妹也險些……
柳心看向寧鈺。
“六姐姐所言極是!”寧鈺附和道:“像史大姑娘那般出身顯赫又驕傲的高門貴女,走下坡路的永昌侯府入不了她的眼,不學無術的花心蘿卜方二郎更入不了她的眼,肯定是被人害了。”
想起對方給她六妹妹下藥,徐林芃半點不同情,隻遺憾沒在現場,沒能親眼見到史妝嫻最狼狽不堪的一幕。
“誰叫她存壞心,有今日遭遇也是活該。”
徐林芃繼續道:“正如嫣兒所言,誰不知道他史妝嫻是被人算計了,但那又如何,大庭廣眾被人撞破,就算抓住凶手,她史妝嫻的一輩子也完了。這大概就是蒼天輪回,報應不爽!”
史妝嫻想嫁給安親王,為此不惜暗害無辜,如今清白、名譽皆毀,可比殺了她更大快人心。
別說整史妝嫻的仁兄還挺懂,她怎麼就沒想到這招呢?
她絞盡腦汁也就想到等下個初一史妝嫻去慈恩寺進香的時候,在路上尋機削下她的腦袋給七妹妹當球踢,砍不了頭也要尋機揍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