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所有人都篤信,這一定是一個男孩。
……
西德尼爵士掃視著庭院,地上的水坑反射著殘月的銀光。
沒有等多久,陸陸續續有人在院子下了車,突如其來的強光無情地穿透了漆黑的夜幕。
西德尼爵士手下的士兵連忙跑過去為車上下來的高貴的客人撐傘——每個抵達的賓客都認為自己在這個可憐的小地方舉足輕重。
他主動走進因為下過雨之後有些泥濘的院子,讓泥水弄髒了他嶄新的靴子,為一位婦人打傘,引她走進房子。
很明顯,這位婦人的地位很高,至少在這群人之中地位是最高的,連西德尼爵士——曾經在戰場上獲得赫赫戰功,因而被總統授予極高的榮譽的大人物,也不得不尊敬。
此時,卡門眼中流露出了恐懼,因為,她發現自己的丈夫在掃視著什麼,很明顯,他在找一個人,一個本應該到場卻沒有到場的人。
因而,這位幼稚的女士不得不著急地低聲問詢身旁的阿萊維亞:
“約翰呢?他本來應該在這裏的!”
她問出這句話,並非因為擔心她的兒子,而是害怕她的新丈夫會不高興。
“夫人,他在休息。”
阿萊維亞用刺耳的聲音低聲解釋道。
“他的精神很不好,即便出現在這裏也很容易看出來,恐怕會讓爵士不高興。”
卡門接受了這個解釋,但這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西德尼爵士不再用目光掃視現場。
“卡門,請允許我把大家介紹給你。”
此刻,主人西德尼爵士的話將在場的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卡門的身上。
這並沒有讓卡門感到高興,反而是羞恥和窘迫,因為,受爵士邀請的客人中,女人們都穿得比她華麗許多,她們身上的珠寶也讓卡門的耳環相形見絀,像是小孩子戴的廉價首飾。
尤其是那一個需要西德尼爵士親自撐傘的婦人,把她的蔑視隱藏在燦爛的笑容背後,表情仿佛在說:他從哪裏找到了她?她隻是個毫不起眼的灰姑娘,不是嗎?
此刻,每個人都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西德尼爵士和這個貧窮的農婦結婚,隻是為了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阿萊維亞從客人們的表情中判斷,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但西德尼爵士的表現出乎意料,並沒有為此感到羞恥,看向卡門的時候,反而露出溫柔的笑容。
這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卡門也愈加感動,深陷其中。
“那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呢?”
那婦人笑著問,這讓卡門暫時忘記了其他客人鄙夷的神情。
她早就應該料到今天會出現這樣的一幕,當你感到脆弱和渺小時,保持沉默和不引人注目才是最安全的,但她非常希望自己的童話故事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約翰的父親是一個吟遊詩人,爵士非常喜歡他的詩歌。”
“原來如此!”
婦人點點頭,作恍然大悟狀,看起來,她隻需要知道這些就夠了,並不是真的想要了解她。
吟遊詩人的妻子,以前結過婚……客人們的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可卡門依然迷失在自己編造的童話故事中。
很久以前……
她還在講述自己口中以為的那個童話故事。
“很久以前……”
包含著愛意看著西德尼爵士,這個男人同樣回以溫柔的目光。
這讓卡門愈加堅信,自己的王子把她從貧窮、羞恥、無助的煎熬中救了出來。
她的聲音裏有一絲溫暖。
但事實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著這樣的童話故事。
“奇妙,哦,是的,非常奇妙。”
婦人不易察覺地輕輕撇撇嘴,她隻相信利益,或許,那類“英雄帶著一大堆金幣凱旋”的童話故事更符合她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