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薄霧籠罩,天空暗淡看不到幾顆星光。
因為宵禁的原因,整個城市一反白天的喧鬧,難得安靜了下來。
夜色像是垂下的一塊黑色天鵝絨幕布,遮蓋了整個法斯汀城。一輪巨大的上玄月孤零零的掛在幕布上,倔強的透過那“輕紗”,撒下一層淒冷的月華。
那些尖塔,城堡,民居,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層銀色的外殼。顯得神秘而又靜謐。
帝國最高警戒保障總局,三樓的一間辦公室內,此時還點亮著一盞明亮的煤氣燈。
一個青年男子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個人幾乎都要被埋在文件堆裏,他一邊匆匆翻閱,一邊刷刷的在本子上做些記錄。
他的手邊放著一個馬克杯,裏麵盛著半滿的咖啡,看上去並沒有來得及喝上幾口,便已經涼透了。
空氣中非常安靜,除了偶爾翻閱文件、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也就隻有角落那台座鍾哢噠哢噠的響個不停。
良久,他突然把手中的東西往桌上一扔,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他仰起頭,眼神之中充滿了深深的疲憊。
抬起雙手用力揉了揉臉,接著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做了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眼保健操”。
隨後,他看著周圍空蕩蕩的辦公室,不知不覺開始走起了神。
他叫萊昂·萊茵·克林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22年了。
目前是萊茵區總局的一名探員,工作性質類似於前世的刑警。
這個世界和藍星有很大不同,主要是時代和科技發展方麵。
整個世界就如同藍星蒸汽時期的不列顛國。鋼鐵,蒸汽,差分機是這裏的主旋律。並且發展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地。
當然,環境汙染、貧富分化嚴重也是遠超當年。
而如今的萊昂,經過了整整22年的生活學習,才算是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
好在這份工作雖然聽上去有點唬人,不過意外的相當平靜。萊昂工作這兩年以來一直沒有遇到過什麼過於惡性的案件,日子朝九晚五還算過的有節奏,輕鬆又愉快。
除了今晚。
萊昂回過神。
他揉了揉眉心,隨後繼續低頭整理桌麵上的卷宗。
這是今天臨時委派的任務,需要將過去兩年內所有傷害性案件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並且編寫好索引、案情簡報,明天一早需要上交。
本來這種事情輪不到萊昂來做,但是今天專門負責文職工作的凱瑟琳小姐輪休,所以這種事情隻能交給“做事情最靠譜的萊昂”來處理。
反正當時隊長是拍著萊昂的肩膀這樣說的。
萊昂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給他留下了這種刻板印象,同時下定決心一定要痛改前非……
“傷害性案件”的定義屬實有些寬廣。
大到入室殺人、搶劫強奸、謀財害命;小到磕蹭剮碰、打架鬥毆、縱犬行凶,綜合起來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過好在萊昂母胎單身總共47年,手速快的一匹。
算上從檔案室調取卷宗必須的審批時間,“僅僅”從下午五點忙到半夜十一點多就快要完成了。
雖然近六個小時也沒讓萊昂想明白,這種事情為什麼不是交給檔案室那幫天天閑的沒事幹的警員們去幹……
座鍾的分針哢噠哢噠再次轉過半個圈,萊昂總算是徹底解放了出來。
抬頭看了眼時間,他撓了撓頭,今天看來是回不去家了,好在下午已經讓車夫沃克西回去報了個信,母親大人會理解自己的……應該吧。
他用力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旁邊冷掉的咖啡,果斷把它端到旁邊的盥洗室裏倒掉。順手排解了一下生理壓力,洗了把臉,這才回到辦公室,準備在休息室裏對付一晚。
躺在床上的萊昂,已經開始幻想明天休假日的紅茶、果汁、糕點、豌豆燉羊肉搭配黃油麵包,即將進入夢鄉。
可是,伴隨著外邊辦公室裏突然傳來的“叮”的一聲輕響,所有的美夢全部宣告泡湯。
那是中央差分機從管道裏傳遞過來的命令。萊昂知道,肯定是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