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漆黑的眸子看著那老漢,眼裏是說不上來的冷意,手中的拳頭鬆了又緊,最終他鬆開拳頭,隨意笑了一聲,又道:“說什麼呢?”
那老頭渾濁的眼盯著戚言,仿佛能把他看穿一般:
“想出去,老漢我可以幫你。”
戚言沉默,在思量他話中的真假。
“怎麼幫?”
他出聲打破寂靜。
他想出去,無論什麼代價。
老漢沙啞的聲音響起:“但你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見戚言不說話,那老漢便知這是在等他先開口。
“要問什麼條件的話,暫時還沒想好。”
老漢嘎嘎的笑聲響起,像粗糲的沙子在互相摩擦:“反正就算有我幫忙,你一時半會也出不去,這事,急不得。”
戚言:……
他才看見那老漢竟也是個豁牙,黑黃的牙齒僅剩一個擋在門牙上,笑起來竟有些老頑童之相,頓時生出些親切感。
“你在這多久了。”戚言僵硬問道。
這是他來到這第一次正常開口。
“二十多年了。”老漢頗有懷念道:“來的時候還是個壯實男子,現在也成了老頭了。”
他自嘲的哼了一聲,道:“竟然沒死在這裏,也算我命大。”
“你是怎麼進來的?”
“被抓進來的。”戚言麵不改色道。
老漢聞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年河都變得越來越不像樣了。”
“從紀薑到來之後?”
老漢斬釘截鐵的否定道:“不,這些都是年輕人的說法,他們當時還小,懂什麼。”
“以前的河都,那可算得上是十裏八鄉的富裕鎮,大家根本不愁生計,吃的飽穿的好……”
老漢望著門外,眼中似看到了星光,不停的閃爍。
忽然他聲音陡然變冷。
“都是從無量穀開始大量製造機械傀儡開始……製造那物需要大量的鐵礦,我們采的很快就不夠用,為了能有更多的鐵,他們派紀薑來到河都……”
老漢的聲音逐漸變得急促,並染上恨意:
“那紀薑在河都鎮隻有一個任務,那便是鐵!隻要他在這裏能采得出來鐵一日,無量穀那位便會護他一日,這便是為何我們去無量穀請求趕走紀薑,無量穀視而不見的原因!”
“因為他們早已貓鼠同眠,那時候我們才明白原來他們是一丘之貉,我們不過是采礦的工具罷了。”
戚言疑惑道:“所以你們采礦是為了供給無量穀製造機械傀儡,也就是說其實是二穀主懷玉?”
“懷玉……”老漢蹙眉:“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他忽然“啊”了一聲,道:“原來他是二穀主懷玉……”
老漢搖頭苦笑道:“我等竟被騙了這麼久啊……”
戚言更加疑惑:“怎麼,你認識懷玉?”
“三十年前,我還沒進這鐵礦時,打州寧府來了個翩翩少年,自稱懷玉公子,他生的一雙好手,說自己是世間最好的傀儡師,能做出最完美的傀儡。”
老漢繼而憨笑兩聲:“我們哪裏知道傀儡是什麼東西,當時正值摩奴橫行,我們隻知道這個傀儡可以保命,那懷玉公子隻要極低的手工費便可為我們打造一隻傀儡,隻是要自己提供上等玄鐵。”
老漢猛的拍了一下幹癟的大腿,道:
“害!別說上等玄鐵,便是極品玄鐵我們也不缺,所以當時我們家家戶戶都有一隻傀儡”
戚言聞言陷入了沉思,如果是真的,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可為什麼變成如今這般……
“你可知懷玉為何那樣做?”戚言探究道。
老漢冷笑幾聲,道:“現在想想無非就是想要拉攏人心罷了,聽說他那時一直在與他的師兄爭奪穀主之位……”
戚言聽完老漢所言,隻覺得乍一聽好像沒什麼不對,隻是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