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玖玖覺得方才一瞬間的謝衿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
往常的謝衿冷漠卻不疏離,永遠不近不遠的跟在所有人的身後,她習慣了他若有若無的存在感,卻在每一次向前時,從來不會回頭,因為她的身後有人守著她。
他大多時候是沉默的,卻也是溫柔的。
但方才,蘇玖玖卻明顯感受到他與所有人之間的疏離,月光仿佛變成了輕紗,在他與眾人之間蒙上了淡淡的隔閡。
在眾人還在錯愕之時,蘇玖玖看了一眼眾人:“你們守在這,等著那個嗑藥的出來,抓了他。”
說罷,便撥開樹枝,在一片寂靜中沿著謝衿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初秋夜已涼,月光也多了幾分清冷之意。
謝衿目光落在月邊的雲。
十年前那晚夜色若是像今日這般,自己是不是不會變成如今這般異類。
........
發現自己身體出現異常氣脈,是在剛滿十歲那年。
當時正值他的修為扶搖直上之時,並沒有在意這道偶爾會失控亂竄的氣脈。
直到那個雨夜,窗外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落下。
他在房內打坐修煉,聽著這些聲音隻覺心亂如麻,但他今夜必要破段。
自己彼時已經名滿天下,所有人隻道是白陽劍宗出了個十歲已是五段滿階修為天才,他怕區區六段拖得太久隻會叫修真界其他人恥笑。
當時的他心中不斷告誡自己,年少成名的反義詞從來不是大器晚成,不在時間與年齡,而是身敗名裂——
隻有成,或是敗。
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打濕了他的後襟。
又來了......
突然那道氣脈像是得到了某種號召,如同惡魔一般不斷壯大,起初他以為隻是自己操之過急,但經過幾番嚐試發現這道氣脈沒有那麼簡單。
他根本無法控製,隻能任由它將一步步將原本體內的陽氣脈吞噬殆盡。
好痛.......那種經脈漲裂,痛不欲生的感覺即便到了如今也難以忘懷。
年齡尚小的他以為自己走火入魔,不敢去找師父,隻得自己咬牙暗自忍受。
眼前一片黑,他在痛苦的深淵中掙紮,隻覺無邊的黑暗漸漸將他吞噬......
謝衿輕歎一聲,他對此事的記憶隻是到了這,後來他醒來,頭上便多了一個抹額。
師父說他差點體爆而亡,他不是走火入魔,也算不得操之過急,隻是覺醒了陰氣脈而已。
而已......那他修煉的這幾年陽氣脈算什麼?
他問為什麼?
師父麵露難色,最終語重心長道:“因為你是衍靜的孩子。”
衍靜?封印怨井的那個符修?
師父點點頭,“你母親獻祭後,你父親將你托付給我,便失蹤了,我當年見你小小年紀便覺醒了陽氣脈,隻是沒想到你竟......”
他運氣,發覺體內氣脈竟還是陽氣脈,奇怪的看向師父。
乾元子輕輕拂上謝衿的頭,道:“這是你母親的遺物,落華錦,可以壓製你體內的陰氣脈。”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這也是你父親一道交給我的,若是你覺醒的是陰氣脈也可以修煉,現在給你,你若是想修煉符咒之術,我便在外給你尋一個清淨地方,你安心修煉即可。”
他當時低著頭,遲遲不肯接下,他一把扯掉額頭上的錦緞,頓時隻覺體內陌生的氣脈膨脹,爆裂之感陡然襲來。
乾元子連忙封住他的經脈,歎了一口氣,將抹額為他緩緩帶上,歎道:“好徒兒,若是想控製,便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