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令我驚出一聲冷汗。
頭一次生出這種荒誕的想法時,我正與天寶一同在含煙館裏,我們正好坐在樓上靠窗的位置,我不經意看下去,正好看到一雙與沈容和極為相似的眼睛。或者應該說,是她笑起來時與沈容和極為相似的眼睛。
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潑了我自己一身的茶水,我恍若未聞,呆呆地看著那個一身白衣站在台上的女子,她的眼中沒有其他青樓女子的嫵媚,亦沒有淒楚,隻有淡淡的從容與淡然。
幾乎是同一時刻,我突然想著,若是那個沈容和穿上女裝,會不會如她一般驚豔四座?
這個念頭剛剛竄出腦海,我忽然覺得莫名的口幹舌燥,竟是有些渴望的。
也幾乎是同時,我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荒誕念頭嚇得滿身冷汗,手中的茶杯“砰”地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這一動靜令對麵正忙著吃東西的劉天寶抬起頭來,他詫異地看我一眼,下意識地順著我視線望向樓下那白衣女子……
那一刻,我竟是從未有過的心虛。
劉天寶什麼也沒說,繼續狼吞虎咽吃著他的東西,那副吃相令其他人無不汗顏。
我一直覺得,天寶這個人並非如他表麵上表現的那樣毫無心機,至少此刻,我就覺得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不過,他沒有說,我也就裝作不知道。
再後來,我不斷的往含煙館裏跑,慢慢的得知那個女子叫容月。嗬,連名字都有幾分相似,若不是我確定沈家就沈容和一個兒子,我幾乎忍不住以為容月是他的孿生姐妹。
容月從見到我的第一眼,我怔怔望著她,眼神中不自覺帶上了癡迷,她卻忽然笑了笑,毫不避諱的直視著我,問:“你在看誰呢?”
短短一句,令我當場色變。
旁觀者似乎總要比當局者來得清醒,我不斷告訴自己,我對沈容和起了這種心思,隻是因為他的長相實在像女子,我不過是一時興起,才會這樣認為。
每次我往含煙館跑,遇上天寶時,他總是會偶爾用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眼神注視著我,待我察覺,他又麵色如常的低下頭繼續吃他的東西,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有次在含煙館遇上沈容和,我如同著魔一般,鬼使神差之下,我直接拽著她去見容月。
我格外想要知道,當他看見與他極為相似的容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結果是讓我黯然的,沈容和隻是有著淡淡的疑惑,看樣子並非察覺出什麼,反倒是容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終於,在我即將離開龍城時,他與我一同在外麵喝酒,那時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說:“不必要的執念,就不要念念不忘了。”
在他澄澈如溪的目光下,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在滄州遇上了容月,我便將她帶進了自己府裏,不時有丫鬟小心翼翼猜測著她是否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和容月俱是不答,隻是,我們兩人都很清楚,我們的關係從未有絲毫曖昧。
後來,容月幹脆找我,問我是否願意與她結拜成兄妹,我幾乎是想也未想就答應了。
在我看來,容月再像那個人,可,她終究不是。
知曉這一點,我對她自然沒有情愫。
期間會遇上沈容和來滄州,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知曉沈容和是女子時,更是令我驚得如遭雷擊。
我也曾想過假使她是女子,可如今當事實擺在我的眼前,我竟是提不起一絲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