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朝中的禦史中丞王柚,幹的又是風聞奏事之事,是朝中第一大噴子。
棠九歌之所以會用他,不過是因為像他這樣的性子,能說朝中其他大臣不敢說的話,是一把好用的刀。
隻是他這種人用好了好處很多,沒用好壞處也很明顯。
比如說,他一直認為女子不能登基稱帝,力主讓棠九歌從宗室裏挑個男子出來做儲君。
棠妙心在戎州做下的事情傳到京城後,就數他罵得最凶。
前些日子,他基本上每天早中晚三個折子呈於棠九歌的案前。
棠九歌近來也很煩他。
棠妙心要是不將王柚指出來,他罵完這幾句可能就算了,現在她把他指出來,他尷尬完之後就是興奮了。
他深吸一口氣,先氣沉丹田,然後大聲道:“這話讓臣再說一遍,臣也敢說。”
“這天下有乾坤,世間有陰陽,原本便應該各行其道。”
“殿下雖然身份尊貴,卻是女子,既然是女子,那自然就該好好呆在深宮大院裏,相夫教子。”
“殿下以女子之身,入主朝堂,那便是顛倒乾坤,禍亂朝綱,是牝雞司晨,是禍國之象!”
他這番話說完,整個大殿上寂靜無聲。
棠妙心聽到這話倒樂了,正準備噴他的時候,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國主駕到!”
棠九棠身著龍袍走了過來,眾大臣忙起身行禮。
棠妙心作為儲君,走到百官之首,這才給棠九歌行了個大禮。
棠九歌讓眾人平身,然後問道:“朕進來之前,聽到你們在爭論什麼,來,也給朕說說。”
棠妙心還沒有說話,王柚出列,跪倒在棠九歌的麵前道:“是臣與殿下在討論女子之身能否入主朝堂。”
“國主,我歸潛自建國以來,從未有過女子當政之事。”
“自國主立殿下為儲君之後,我歸潛便屢見禍端。”
王柚越說越來勁:“先有西北之地動,後有泯河之改道,去歲還有旱災,處處不見安穩。”
“更不要說殿下去一趟戎州,就毀了太祖和定北王府立下的約定。”
“她將整個戎州撓得雞犬不寧,百姓苦不堪言,更無端抄了好些官員的家。”
“臣觀殿下之所為,實非明君之象,還請國主從宗室擇一品性上佳之人為儲君,以正朝綱,定乾坤!”
他說完就在棠九歌的麵前重重地扣了幾個頭。
他的這番動作看起來似乎真的在為歸潛著想,字字是肺腑之言,句句是真知灼見。
這樣的論調,棠九歌最近聽了不少,他聽的其實是有些煩的。
今天這一場大朝會,是棠九歌幫棠妙心和眾大臣約的架。
這事畢竟是因她而起,自然應該由她自己來解決。
他便道:“妙心,這事你怎麼看?”
棠妙心回答:“他剛才不帶髒字地罵了我一大堆,從本質上來看,是他藐視皇權。”
“而儲君的身份,素來容不得任何人質疑,他有疑,我可以答。”
“但是他若一直拿我是女子這事做文章,我隻想問他一句話。”
棠九歌知道她這是要發大招了,配合道:“什麼話?”
棠妙心看著王柚道:“你是你娘生的嗎?”
王柚:“!!!!!”
朝中大臣:“……”
棠九歌的桃花眼裏有了幾分笑意,麵上卻不顯。
他淡聲道:“為什麼這麼問?”
棠妙心看著王柚道:“他若有娘生,就不該說出這種話來。”
“他若是女子生的,那就該知道何為尊重,就該知道這世間若沒有女子,便不能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