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倫敦,對角巷。
皮鞋踏上石板路的沉悶聲響回蕩在清晨的街頭。
時間尚早,晨曦剛剛露出第一抹曙光。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黑袍年輕男子停在一家店前。這裏是麗痕書店,有著百年以上的曆史,在他記憶中一向是狹窄擁擠的模樣,此刻看上去卻大不一樣。
赭石色的石牆被拆掉了,換成寬度近兩米的落地玻璃窗。窗前擺放著厚重的牛皮沙發,可容四個成年人並排坐下。在沙發中央,厚實的紅木長桌上,擺放著一株茉莉盆栽,正沐浴在陽光下。
男子抬頭看了看。沒錯,紫檀木的招牌上用花體字銘刻著“Flourish
And Blotts
Bookstore”,右上方鐫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立體紅色荊棘花。這是弗拉梅爾這個以火焰為名的家族的族徽。
年輕的魔藥教授用力推開沉重的鑲金厚楠木大門。
此時距西爾維婭回到英國已有一年。一年多來,西爾維婭在家族老祖宗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指導下學習煉金術,一邊探索弗拉梅爾家的秘辛。每個弗拉梅爾都有異常的記憶力,看過一遍的文字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但這絕非這個家族最神奇的地方。
比如弗拉梅爾這個姓氏,在麻瓜界也是顯赫望族,西爾維婭的爺爺便是英女王親封的爵士。而愛克賽特的夏宮,甚至是英國南部的著名旅遊景點。弗拉梅爾家的產業遍布麻瓜界的世界各地,每代家主都被要求學習麻瓜知識。就連她的母親,一個純血的巫師貴族,也有劍橋工商管理學的學士學位!對此,尼古拉斯還頗為遺憾地評價到:“塞西莉亞是家族中學位最低的。唉,隻讀到本科畢業,而且是一門這麼……缺乏技術含量,毫無研究價值的學問,都因那時你母親急著嫁人……”
對於弗拉梅爾家族來說,子嗣延續的優先級是最高的。由於對智力的過度開發,家族成員的身體一向孱弱,壽命通常很短。事實上,愛克賽特的夏宮從未擁有過一個以上的繼承人,用中國人的俗語就叫做“一脈單傳”。
因此,對於一個弗拉梅爾來說,結婚生子是一生裏最神聖的任務之一。在保證家族延續的同時,作為家主還需管理好橫跨巫師與非巫師界的龐大產業,占據威森加摩和梅林騎士團的世襲職位之餘,在政治上維持絕對的中立。而這些,還隻不過是“雕蟲小技”。
這一切讓當年芳齡雙十,父親剛逝的塞西莉亞?弗拉梅爾不堪重負。她藉著聯姻,逃離了戰爭日盛的英國巫師界,丟下大量產業無人打理,使得這個悠久的家族在她這一代沒落了。
當西爾維婭歸來後,塞西莉亞就把這一切全扔給了她。西爾維婭不得不在學習之餘,耗費心力來整頓自家產業,其中不少是在虧損中,有的甚至已成了壞賬資產,例如對角巷內的麗痕書店。這間書店的主營業務是小巫師們的教科書。但這項生意利潤過低,損耗較高,且季節性依賴,導致書店年年虧損,店裏也囤積了大量賣不出去的往屆課本。這又反過來造成了書店空間狹小,環境不佳。惡性循環的結果是,除去每年開學日的其他時候,書店的生意幾乎門可羅雀。
現在正值7月學期末,通常沒什麼生意上門,西爾維婭正在進行書店改建。她將大門移至正中,門左側設有紅木辦公桌,右側開辟出一個閱讀角,可供人喝茶歇腳。數十個書架中一直延伸到二樓的數萬本書,她正全部重新整理。其後再用空間魔法,讓店麵更加寬敞。
清晨,西爾維婭爬上梯子,整理高聳入天花板的書櫃。突然,沉重的大門以一種被踢開的氣勢“呯!”的打開。小姑娘一驚,腳一滑,連帶著整個書架上數百本書紛紛掉落下來。
踏入書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被埋在書山裏的小女孩,從書堆的尖尖上伸出腦袋。鎏金色的發絲在晨曦中環繞著一抹燦爛的圓環,她迷茫地看向自己,褐色的眼睛裏泛著霧水。就在年輕的魔藥大師以為她會大哭而皺緊眉頭時,小女孩卻靈巧地從書堆上爬出來,拎起裙子對他行了一個屈膝禮。
西爾維婭仰著頭打量來人。男子十分年輕,個子瘦高,黑發垂至肩膀,黑色長袍與同色的褲子使他顯得身材修長挺拔。他眼神深邃,鼻梁高挺,但讓人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便是他麵色的憔悴,膚色蒼白,眼袋很重,眼睛中泛著青紅的血絲,看上去習慣於熬夜。腳下黑色的皮鞋上布滿塵土,能看出這是個對穿著打扮僅有最低限度要求的男人。
自打被趕回英國以來,西爾維婭便有了心理準備,她將會在霍格沃茲遇見各個名人,救世主波特,長胡子的校長也許還有黑魔王,以及眼前這個男人。她想過也許會在第一次分院上看到他,第一次魔藥課上聽他用低沉的語聲敘述那段她熟記於心的著名開場白,但她從未想過會是以這種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