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麼在床榻上發著呆。
這時，賬簾被掀起，沈旭邁步走了進來。
顧若立即繃著背脊，緊張地看著他。
沈旭到了床榻邊來，隨意地坐下，也將一個包袱放在床頭。
他的視線掃過顧若，發現藥罐還被她捏在懷裏，和他出去的時候一個樣子。
“自己沒擦藥？”沈旭皺眉，將那藥罐拿過來，也順手去握她的小腿。
“我——”顧若僵了僵，想往後縮，奈何沈旭不放。
“別動。”沈旭說著，將她那過長過寬的褲管往上卷，在小腿那兒曬傷的地方抹了一遍藥膏。
藥膏清涼，其實是非常舒服的。
但顧若卻覺得自己的小腿肚那兒像是著火了一樣，一片灼燙。
“我讓玄素去邊城取了你的衣服過來。”沈旭指了指床頭的包袱，“換上吧，以後不許穿西戎人的衣服。”
“哦。”
顧若把頭埋在膝間。
“我出去一趟。”沈旭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又說：“別亂跑，就在這兒乖乖等我。”
“……好。”顧若低聲應著。
帳簾掀起又落下。
帳篷裏隻剩下顧若一個人，她的心卻是七上八下。
病中的事情她記得斷斷續續不清楚了，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沈旭冷臉讓她回邊城時候的樣子。
她不願走，便抱著他給的披掛站在風沙中。
她那時候以為，沈旭是要徹底不理她了。
可現在沈旭對她又是這個態度？
顧若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視線掃向床頭的包袱，咬了咬唇，趕緊把包袱拿過來。
不管怎麼，她起碼得把衣服換好吧。
包袱裏的衣服從裏到外，包括鞋襪都有。
顧若用最快的把那不合身的中衣寬了，想換自己的衣服。
但她低頭脫衣的一瞬，忽然呆住了。
那個翠玉兔子的吊墜，現在就被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明明——她那次跑的時候留在南三所了？
她的手忍不住緊緊地握住了那個吊墜，心情更加複雜。
難不成記憶裏那些模糊的片段都是真的？
“好了嗎？”
外麵響起沈旭的聲音。
顧若回過神，顧不得思忖，連忙快速將衣裳穿戴好，“好、好了。”
沈旭便進來了，手上拿著托盤，托盤上的碗碟熱氣騰騰，是吃的。
顧若遲疑道：“這麼晚了，世子還沒有用晚膳？”
沈旭淡淡說，“我不餓，你吃吧。”
“……”
顧若怔怔看了他一眼。
她昨兒就沒吃東西，今日又睡了一整天，其實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
但那胸前的墜子，卻讓她現在根本沒有一點食欲。
她的手壓在胸口，放在那個墜子的位置，遲疑地看著沈旭：“世子，這個……你還給我了，那你是不是原諒我，不生我的氣了？”
沈旭眼神悠悠地看著她。
她此時穿著淡紫色的襦裙，裙子垂到了腳踝那裏，海藻一樣的長發柔順地披垂在後背上，就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瞧著溫柔又安靜。
那漂亮的杏眼裏，帶著無數的不確定。
沈旭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暗沉，他低頭問：“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