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腳步稍有遲疑,端詳了一下自己所在位置和那個地方的距離,沒有再靠近,而是凝聚內力窺聽那處的動靜。
風中,有女子淒慘的叫聲,以及男人野獸一樣興奮的嗷叫。
顧凝聽了片刻,腦子裏忽然嗡的一聲,瞬間明白那裏在做什麼了。
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快速衝了過去。
就在她即將到達那地方,那裏聲音越來越淒厲清晰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她的手臂牢牢扯住,有手掌瞬間蓋住她的眼睛。
“回去。”
藍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可是他蒙眼的那一瞬間,顧凝已經什麼都看到了。
十多名女子,一群男人。
其中就有那個餘紫珊,破成碎布的紅衣,白花花的皮肉,怨毒的眼。
“放手!”顧凝厲聲嗬斥,手腳並用,招式全朝著藍舟招呼了過去。
藍舟不願傷她,下手力道輕,不但被她睜開了鉗製,還被打了兩掌,喉間血氣一陣翻湧。
但他依然以最快的速度抓向顧凝的手腕。
暴怒之下的顧凝被藍舟扣住了脈門,半強迫的抱走。
回到中軍帳內的時候,顧凝掙脫了他,後退數步,不可置信地盯住他:“你下的令?你借著成親的借口,把那龍華山寨剿了對不對?!”
藍舟緩緩說道:“我的父母便死於山匪流寇剿殺之中,全村的人無一幸免。”
“我那時候便立誓,我藍舟此生不會與山賊匪宼同流合汙。”
他出逃錦城之後,帶著十五人流亡那麼多年,不是沒有山頭邀請他落草為寇。
是他不甘,才不願。
“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顧凝厲聲道:“你大可以一開始就直說你不會答應他們的投誠,你可以用你的手腕,號令湘西精騎把龍華山寨踏平!”
“沒有人會說你做錯了!”
“可你答應成親,答應給他們機會了,你怎麼出爾反爾,你還讓一群男人——”
顧凝說不出餘下的話來,看著藍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太可怕了這個人。
她眼中的厭惡刺痛到了藍舟。
藍舟渾身發冷,幾日積壓下來的情緒在這一刻暴發。
他緩步走向顧凝,慢慢說:“不是你說,答應成親,可以減少傷亡的嗎?我聽了你的話而已。”
“你的建議很好,我們沒有損一兵一卒,而那群土匪全軍覆沒了。”
“……”
顧凝臉色煞白,看著藍舟的眼神像看著什麼怪物。
“至於那個餘紫珊。”藍舟忽然輕笑一聲,一字字說道:“也是因為她對你不敬,進營的時候就準備了毒藥要對付你,我是為你才懲治她的!”
“住口!”顧凝這兩個字幾乎從齒封之中迸射而出。
藍舟冰冷地看著她,眼底傷痛和冰冷並存,但掩在這些傷痛和冰冷之下的,更多還是憤怒,是無力。
半晌後,他閉了閉眼睛,冰冷地丟下一句話:“半個時辰後拔營,你在這兒待會兒,吃點東西吧。”
話落,藍舟轉身離去。
……
大軍很快就到了隴上豐穀城,是為天下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