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陛下明日早朝見過匈奴使臣之後,便到長樂宮去見長公主,在見到公主之前先不要去拜見太皇太後。”
早朝過後便去長樂宮,可要先見長公主,還特意強調不要先去拜見太皇太後。
東方朔的這番話,即便是以粟恒的腦子一時半會兒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但他也隻是在心中疑慮,並沒有問出口來。
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他簡直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他雖然疑惑,卻並不好奇,這便是他做人的本分。
“先生還有什麼要帶給陛下的話嗎?”
在粟恒看來,東方朔所說之言無論怎麼去想似乎都無法改變長公主會被和親遠嫁,當做犧牲品這個事實。
東方朔輕輕搖了搖頭,後道:
“其他便沒有什麼了。”
粟恒聽聞此言便是點了點頭,拾起衣角緩然起身,躬身行禮。
行至院門之處時,粟恒突然轉過身來,笑道:
“先生所要的那匹騶牙陛下讓奴送來了,現已在後院飼養。”
“要奴說,先生真不愧是多智之人,竟是能讓一匹眾人都絲毫沒有辦法喂其進食的蠻獸開口飲水吃食,簡直是令人無比的敬佩。”
若說粟恒平日之言十隻有九都是阿諛奉承,托人之詞,與東方朔所言的這般話語便是發自肺腑,由心而出。
即便是在這深宮之中二十餘年,他也從未見過像東方朔這般似乎聞盡天下之事的人。
聽到粟恒竟是將騶牙親自送了過來,東方朔立時便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不由自主的便上前伸手抓住了粟恒的雙手,看得粟恒一臉的懵然之色。
“多謝!”
見到突然一身素衣,黑布遮麵出現在他身前的自己,東方朔也不過是臉色微變,聽到宮內如此大的事情,依舊是滿麵從容,可他眼下不過是將這牲畜送到了家中,為何東方朔就表現的如此興高采烈。
憑他的經驗和觀人之術,此番作態可絲毫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先生言重了,這是奴分內應做之事。”
也未多問,粟恒便是轉身離開了。
等到將院門掩蔽,東方朔便是一臉欣笑的快步走向了院後的馬廄。
在那兩匹駿馬的旁側之處,騶牙似乎聽到了東方朔的腳步,剛好抬起頭來看向於他。
也不知是此物真通靈性,能識辨人,還是熟悉了東方朔身上的氣味,在東方朔剛一走近之時便是從地上兩腳一蹬,站立而起,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向麵前的東方朔。
待東方朔走到馬廄之前,那騶牙更是探出了自己的腦袋,緊緊地貼附在東方朔的身上,來回的用自己柔順的皮毛在他的掌心之處磨蹭,不時還伸出自己那細小的舌尖,舔舐著東方朔的手掌。
感受著掌心之處傳來的一陣陣濕潤之感,東方朔也是笑著撫摸了一下它的額頭。
隻是不知為何,少息之後,東方朔的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轉而浮起一抹惋惜之色,待到離去之時,伸出自己的雙臂,緊緊的將騶牙攬在自己的懷中,久久為曾鬆手。